齐之毅与赵书彦跟随同一个夫子启蒙,长大后又一起走南闯北跑生意,对赵书彦的脾气,齐之毅非常了解。
赵书彦貌似谦谦君子,实则小心眼又倔强。他对小暖的情意,虽未宣之于口,但眼神和动作是瞒不过齐之毅的。
起初觉察到好友的心意时,齐之毅觉得因小暖的家世,赵书彦与小暖的姻缘或许会受些阻挠。谁成想眨眼之间,小暖扶摇直上,已成为好友高攀不起的存在。
云岫即便再聪慧能干,也只是布衣,小暖却已是坐拥封地、食亲王俸禄的郡主。现在的小暖,是赵齐两家的靠山。
若非小暖出手,齐家拿不下这一任的丝绸皇商;若非小暖撑着,赵家早已被人侵吞待尽。小暖帮他们,却未收一文钱的好处,只是因着相交的情义这样重情的人世间少有,更何况是女子。
所以,他们更要珍惜这份情义。因此,云岫更不能将他深藏于心的感情表露出来。若是他再不及时收手,苦的就是他自己。
若是他因此给小暖添乱,便是多年的朋友,齐之毅也不会站在他这边。
齐之毅拉他过来相看江佳姗的原因,就是想让他转开眼看看旁的姑娘,别再把心思放在小暖的身上。可如今看来,云岫对江佳姗并不中意。
不中意这个没关系,他接着找。齐之毅又提起一个,“其实,方姑娘也不错。她做事稳重有主见,小小年纪就能掌起方家的烂摊子,也是极其少见的能干了。她这样的,不是正和你的胃口?”
“什么摊子,怎么能干?”凑过来的汪英堂耳朵极尖,立刻插话问道。
他来了,齐之毅自然不能再说下去。陪着汪英堂过来的齐之衡为汪英堂引荐道,“这位是济县赵书彦,他刚在长清街上开了家杂货铺;这位是我的堂弟,登州齐之毅。”
赵家收了长清街上一家旺铺开杂货店,陈小暖还亲自去道贺,汪英堂当然听说过这位赵家少东。想着这些人会是自己的生意伙伴,汪英堂笑容亲切地道,“赵兄,之毅兄,汪三有礼了,你们方才说什么烂摊子?”
官宦人家子弟大都瞧不起商贾,惯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汪英堂今日竟如此客气,立刻让赵书彦三人提起了警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厮要打什么主意?
赵书彦得体还礼,解释道,“方家姑娘方才与赵某谈了笔生意,子许赞她年纪不大,却很有胆略和才干。”
他这样回答,可解释为何方芸玲会过来单独与他说话,免得有人说三道四。
正愁没法打开入股话茬的汪英堂立刻问道,“什么生意?我这里正好闲着些银子呢。”
“事关别家,书彦不好多说。若是您感兴趣,可亲自向方姑娘询问。”在商言商,赵书彦不能向旁人透露方芸玲的计划。方芸玲很是精明,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合作,什么样的人不能碰,汪英堂若是找过去,她也能应对。
汪英堂从未听过方家,而且方才那丫头也是在勾不起他搭话的兴致,便胡乱点头,接着道,“三位兄台,相请不如偶遇,汪三有些生意上的事,正要问问三位的意见。”
待到汪英堂含含糊糊地说出,他想入股小暖南山坳或棉坊的生意时,赵书彦颇为认同地点头,“汪公子很有眼光!”
汪英堂眼睛亮了,“赵兄也有此意?”
齐之衡笑道,“何止云岫有此意,我等都有。”
“只可惜,我们入不进去。”齐之毅接了堂兄的话茬,三人虽未提前商量过,但对怎么打消汪英堂的念头,乃是不谋而合的,“郡主不缺本钱,不许外人入股。”
“也不尽然吧,汪三听闻,棉纺和绫罗铺子里的管事和伙计,都可以入股的。”汪英堂觉得他们在合伙诓他,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赵书彦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准许在店铺内的人入股店铺,是主家抓住做事的人的心,让他多为店铺做事的手法之一。因为店铺生意好了,他们就能拿到更多的分红。”
齐之毅接着道,“此法不只郡主的店铺在用,我们家的铺子也在用。”
“赵家的铺子也在用。”赵书彦温和笑着,好让汪英堂以为,这是商贾惯用的手段。其实准许店铺伙计入股店铺的方法,只有他们三家在用,齐赵两家也是跟小暖学来的。
汪英堂哪是他们的对手,立刻被糊弄了。他一琢磨也对,陈小暖只圣上的赏赐就数不清了,还食着亲王俸禄,怎么会缺钱呢。便是她真缺钱,找晟王不比找旁人方便?
这条路行不通了,该怎么办才能搭上小暖这条船呢?
见汪英堂眼睛转动着,赵书彦就知道他的心思还没绝,便为他指路道,“若是汪公子想让钱生钱,可找亨通钱庄。亨通钱庄是京城最大的钱庄,他们有这项营生,公子的钱放过去,赚出喝茶的钱还是能的。”
“那得看什么茶,寻常的茶叶,可入不了爷的嘴。”汪英堂的语气变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齐之衡心中冷笑,汪英堂不过是家中庶子,平常的吃穿用度还没他家儿子的多,若不是仗着他老子,也配在他们面前逞能!
他们给汪英堂脸面,看的可不是他,而是他老子,他祖母如珠公主。
齐之毅赞道,“寻常的茶,公子当然吃不惯了。不过公子在亨通钱庄赚了钱,可以去云岫新开的杂货铺转转,他那里都是好茶。”
“一个小小的杂货铺,能有什么好茶。”汪英堂淡淡地道。
赵书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