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晓得秦氏的用意,他没把余小欢当做敌手,更不会刻意为难他,接过棉衣摸了摸,“柔软,轻便,这布里填的是田里的棉花?”
秦氏恭敬地回话,“是。民妇的闺女说老将军率领着将士们在漠北受冻,想将田里的棉花做成棉衣送给将士们御寒,您看能用吗?”
三爷听完,愣了。
他看看秦氏,再看看小暖,然后站起身,“夫人、陈姑娘稍待,本王将棉衣换上试试。”
秦氏站起来,惶恐道,“民妇粗针大线缝出来的东西,哪敢请您试衣。”
小暖见三爷真有此意,轻笑道,“这棉衣是比着小欢的身量做的,您穿着不合身。”
三爷比余小欢高了一个头不止,胳膊长腿长,不用穿也晓得不合身。三爷点头,对小欢道,“劳烦余小兄弟再穿上试试?”
受宠若惊的余小欢立刻拿了棉衣进屋换上出来。这灰布棉衣棉裤穿在身上臃肿难看,余小欢立在晟王面前有些难为情,低着头不晓得如何是好。
三爷上手摸了摸棉衣,又道,“小兄弟活动一下胳膊腿。”
余小欢如提线木偶般动着胳膊腿,三爷见棉衣未破,又告了声得罪,上手抓住棉衣轻松把余小欢提起来,棉衣结实,未有破损,余小欢头上却见了汗。
小暖扶额……这可怜孩子。
三爷考量过棉衣的结实程度和保暖性后,要靠着卖棉布当天下第一农女时,说实话三爷报了些期待,但也只以为棉跟麻一样,能织布而已。但他没想到,这棉花还能这样用!
或许秦氏和小暖还不晓得,这种地里长出来的东西穿在身上就能有如此上佳的御寒效果意味着什么。
但三爷很清楚。
衣能遮体、食能果腹乃万民之愿,君王若能做到,则天下归心。
此乃天下之大功德,上善!
三爷压住心中的惊骇,又问道,“秦夫人,不知这一亩地的棉花可做出多少身这样的棉衣?”
秦氏有些拿不准地看着小暖,见闺女鼓励地点头,她才讲道,“棉桃还有一半多在地里没开,估摸着一亩地收三百斤总是能的,小暖说四斤棉花去籽后能得一斤棉絮,小欢这身衣裳用了九两棉,这样算下来就是……”
秦氏有点儿晕,算不过来了。
三爷与小暖同时道,“八十余身!”
“对,对!”秦氏赶忙点头,三爷说得对不对她不晓得,但是她闺女说得一定对。
“这样算来,两顷地便是一万六千多身。”三爷的眼睛都亮了,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在屋内来回转圈。百姓中一亩棉,便可保温暖,秦夫人这两顷棉,可四两拨千斤!
小暖还是第一次见到三爷这样激动,与娘亲对对眼神儿,静静等着。
三爷平静下来后,整理衣袍对着秦氏抱拳,“夫人大义,本王代漠北征战的左右金吾卫将士,谢过夫人。”
秦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漠北四十万大军,就算是一万多件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的,王爷您这样真是折煞民妇了。”
严晟行礼后起身。漠北征战几月,大军伤亡逾万如今只剩三十八万余。小暖她们的棉衣虽然不能让全部将士御寒,但乌老将军若是用在刀刃上,就能成为克敌制胜的绝招。
“夫人真决定将这些棉花全部制成棉衣送与金吾卫将士?”三爷再次确认,“您须知这些棉花若是拿去换钱,当值千金。”
千金不过才万两银而已,第一庄的这些棉花万金不止!小暖翘起嘴角,不过对于她来说,制成棉衣送给金吾卫将士,换来的东西,可比万金要多得多了。
“若是将士们受冻不能征战,匈奴人打过来了,民妇有钱又能干啥?”秦氏说得很真诚,“民妇只盼着这天下太平,不打仗,不死人。”
三爷为小暖有这么明礼的母亲感到高兴,“本王将这身棉衣带回去与营中将士商议一番再做定夺。因事关军机,望夫人不要将此事宣扬,采摘棉花之事本王不好派人过来,但棉花采摘后制棉衣之时,本王定派人帮夫人缝衣。”
三爷上马车匆匆去后,秦氏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敢置信地问闺女,“小暖,娘咋觉得咱们干了件大事儿呢?”
小暖扶住娘亲的胳膊,“娘当然干了件大事儿!”
这件大事有了三爷的帮忙,足以上达天听,让娘名扬天下,载入史册!到时她与渣爹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渣爹再怎么折腾,也比不过娘亲!
秦氏露出与小草很是相似的笑容来,不过只片刻她又皱起眉头,“咱们地里的棉花得赶紧摘出来,再弹成棉絮再制成棉衣,漠北的老将军还受着冻呢,越快越好!”
秦氏转了两圈,“咱们这点人手慢慢收棉花还够用,赶功夫就不成了,这正是秋收的时候,咱们雇短工过来也得提前打招呼,三爷又说这事儿关乎啥鸡,不能到处说吗,这该咋办?”
小暖拉住娘亲的手,“就算没有制棉衣的事儿咱们也得收棉花、也得弹棉絮,找人摘棉花也正常,娘不必慌,万事有女儿呢,咱俩再仔细合计合计。”
她们这边合计着,三爷那边出去后立刻吩咐玄散,“速派四十人,暗中日夜保护第一庄,若是丢一朵棉花,提头来见!”
“是!”玄散顿了顿,小声道,“有大黄在,这‘暗中保护’怕是很难……”
“大黄会多嘴?”
“不会,是属下多嘴了。”被冰封的玄散立刻认错。
三爷回去后,立刻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