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好奇地问,“那这些小刺猬的爹娘呢?”
这男孩子见这家穿得体面的大人和后边的丫鬟都没骂他,也放松了些,“不知道。”
“你喂它们啥,萝卜吗?”小孩子对小动物总是有极大好奇心。
“什么都不用喂,它们自己找吃的。”小男孩也放松下来。
这真是纯放养的一窝小刺猬,小暖和气地问道,“你是这庄里的孩子吗,家里的大人呢?”
“都出去干活了。”小男孩儿踢着脚下的杂草,庄子里的庄稼被衙门收了大半,他们家里剩的粮食不够吃一冬的,爹娘和大哥就趁着这几天四处去做短工,希望能换些米面回来过冬。
秦氏懂得这样的窘迫,她流露出不忍,看着大闺女。小暖摇摇头,“这庄里的吴管事在不在?”
吴家庄的管事自然是吴家的奴仆。吴家获罪后,管事等人算做庄子的一部分,打包转卖给下家,所以他们现在是小暖家的下人。
秦氏买下的城北江家庄的管事贾民田在知道自己的新主子是哪个后,第一时间就带着家里人到第一庄拜见秦氏,但这个吴家庄子的管事吴夜长,却一直没露面。不过他们买了这俩庄子后没几天就封了第一庄制棉衣,小暖保不准这吴夜长有没有到第一庄外转悠过。
根据黄子厚打听来的消息,这个吴夜长管事在庄子里有些威望,名声也不错。所以小暖打算给他个机会,先看看这人怎么样再说下一步怎么办。
听到有人问管事爷爷,跟小草蹲在草窝边研究小刺猬的男孩子抬起头,“吴爷爷带着一大帮人进山抓兔子去了。”
又是兔子?小暖挑了挑眉,要是师傅在这儿,一定会说今年是兔子的凶年了,“山里的兔子很值钱?”
“不止是兔子,野鸡、鹿、野猪都值钱,城里有地方收。”男孩子一脸不高兴,因为他年纪小,管事爷爷进山不带他,让他家里少了一份进项。
不管这吴夜长再怎么有威望,只凭他带着人去抓兔子,任庄子的田地杂乱长草这一点,就不是个合格的田庄管事——他不爱惜田地!
小暖直接扒了他的管事之位,吩咐她带过来的第一庄的管事牛大水,“牛叔带着人把庄子的情况摸一摸,明天召集庄子里的人说清楚,让他们开始整理田地,翻耕晒土或种油菜。”
“是!”牛大水带着人去忙活。小男孩惊讶地站起来看着小暖,“你们是吴家庄的新主子吗?”
小暖点头,“这里改名了,以后叫第二庄,我娘就是第二庄的东家。”
小男孩立刻跪在地上给秦氏磕头,“李麦穗,给东家娘子磕头了。”
围观小刺猬的小草站起来纠正李麦穗,“麦穗哥,我娘不是东家娘子,我娘是东家,是这庄子的主子,我爹不是。”
小男孩被绕晕了,秦氏也没为难他,“快起来吧。”
“东家还把地租给麦穗的爹娘种吗,一年收多少租子呢?”这是庄子里的佃户最关心的事儿,他们怕的是庄子的新东家把他们都赶走,或者收租收的比吴家还狠。
这件事小暖已经跟娘亲商量过,秦氏点头道,“只要你爹娘想租又肯干活,就能种,租子不会比以前多。”
大周田里出产的粮食,三成给朝廷缴租,剩下的才是田主人的。若是租种别人的田,就得再给田主缴租,租子的数额并没有明文规定,一般根据田地的情况两方商量订下,少则两成多则四成。吴家的庄子是良田,收佃户四成租子。也就是说,这些佃户辛苦耕作一年收的粮食,只有三成是他们自己的。
一定到不会比以前多,小男孩的眼睛都亮了,当当当地给秦氏磕了头,挥舞着小手往庄子跑去,边跑边欢呼着报信。
秦氏不想面对接下来的场面,跟小暖商量道,“留下牛大水,咱先走吧?”
小暖点头,扶着娘亲上了马车,赶往城北的第三庄。小草见娘难受,就搂着娘亲道,“麦穗哥哥跑得快,还有爹、有娘、有家、有小刺猬,这样挺好的,是不是,娘?”
秦氏想了想,眉头也松开了,“是挺好的。”
当佃户的人家,要么是外地来的灾民,要么是家里出了大事儿卖了田地衣食无着的穷苦可怜人。但也不会一直穷苦下去,只要会过日子再碰上好年头,辛苦干几年也能攒点家当买上一两亩田,日子慢慢地会好起来。
只要家里人齐整,就有盼头。
“他们明年跟着娘种棉花,只要不懒,干一年顶过去干十年,日子会好起来的。”小暖也安慰道,她们之所以买田,就是为了种棉花。
第二庄和第三庄的棉花不能再走第一庄有管事带着长工们统一分派做活的模式,因为这种模式对管事的能力要求太高,所以小暖跟娘亲商量后,打算采用散户种植方法。就是把第一庄收上来的棉花籽分给第二庄、第三庄的管事和佃户种,种出棉花小暖家收回七成,剩下的三成算他们自己的。
这比例听起来不合适,但是只要算一算这三成棉花能卖出多少钱,才知道合不合适。
小暖三人坐马车到了城北的第三庄。
第三庄原本是江家的,江家获罪后被查抄,原管事贾民田带着人到第一庄拜会过秦氏和小暖,送土产表忠心。小暖见他还不错,便让他继续做第三庄的大管事,并给他提了两成的月钱,让他带着庄子里的人翻耕田地,种油菜。
之所以种油菜是因为明年春天收了油菜再种棉花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