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德喜后,玄迩才跟秦氏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昌郡王和易王妃被赐婚后也都进宫谢恩了。谢恩跟民间相亲是一个意思,都是让夫家人见一见要入门的新媳妇。”
这个规矩秦氏当然知道,“进宫也是满意就插金簪,不满意就送一匹布?”
玄迩点头,“姑娘是圣上亲自赐婚的,后宫的娘娘们只能插簪称赞。”
小草抓住了关键点,“娘娘们?”
玄迩笑道,“先是拜见太后娘娘,然后是皇后娘娘,最后是华嫔娘娘。”
一听到能见到华嫔,小暖一家子眼睛都亮了。小草立刻拉着娘亲的手撒娇,“娘,小草也想看看三爷的母妃,好不好,好不好?”
秦氏犹豫着,“是你姐相亲,带着你怕让娘娘说咱们家不懂规矩,太后应该会把你留在慈宁宫中等着。”
德喜的口谕是说太后想念小草,所以召她入宫玩的,却没说让她跟着一起去谢恩。
小暖见到妹妹失望的小脸,安慰道,“小草进宫还有可能见到,大黄却一定见不到的,对不对?”
对啊,还有大黄呢,小草轻轻点头。
睡在地上的大黄听到小暖叫它,耳朵转了转就继续睡觉,看来它对皇宫也不大感兴趣。
……
她们这边高兴又忐忑地准备进宫见华嫔,宁侯府内的方老夫人确万分不愿进宫。
挽离,太不懂事了。
太后是说了京中的好男儿可着她们挑,可她也不能挑易王啊!易王是何等身份?那是正宫所出,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
易王府中已有一正一侧两妃,最后这个妃位惦记着的人不少,位分比宁家高的也不在少数。自己就算真能豁老脸去求,太后就能给她们做主?
就是太后做了主,方老夫人也不放心把方挽离送到易王身边去啊。
还不等方老夫人下定决心,京城坊间关于宁候府三姑娘在玉瑶轩苦苦哀求晟王不要娶陈小暖的闲言碎语传开,且呈愈演愈烈之势,使得方挽离闺誉受损,方家蒙羞。
现在莫说嫁易王,便是京城各权贵怕也容不下她了。方老夫人必须即刻制止这局面再恶化,“京里的人家是不要想了,将她远嫁出去,或许还能留下几分体面。”
一向没什么主见的方夫人这几日被折磨得生生老了十岁,“您相中了哪家?”
“镇北将军郭南源的孙子郭永静就不错,就是去年武举入京的那个,我看他也仪表堂堂,举止得体。郭家得圣上器重,手握兵权,家风也清正,挽离能嫁入郭家也是她的福气。”
虽说北地荒凉,但女儿能嫁到郭家也是很不错的。方夫人立刻点头,挽离是她的心头肉,但挽歌更是,想到病故的挽歌,方夫人心里的痛无法言表。
方挽离得此消息后,五内俱焚。她望着小院中盛开的海棠花静坐了片刻,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去见现在不愿见她的母亲,“娘,祖母不同意离儿入易王府?”
方夫人也不瞒她,解释道,“易王与晟王毕竟是亲兄弟,有这一桩桩事情在前,你进了易王府也难得易王欢心。你祖母为你择了镇北郭家的小将军,这位小将军你也见过,去年夺麒麟武状元时,他也曾下场比试,得了武探花……”
还不等母亲说完,方挽离便跪在地上哽咽道,“女儿不要嫁那么远,女儿舍不得离开您。”
看着这个女儿,方夫人闭上双眼,心如刀绞。
方挽离见此,脸上带着一股子决然,“恳请母亲劝说祖母,将女儿嫁给乌羽可好?”
方夫人立刻张开眼,“糊涂!乌羽有什么好,他不过是……不过是个……”
方挽离泪如雨下,“女儿如何糊涂了?郭永靖是不错,但他不也败在乌羽箭下么?再说乌羽生得容貌无双,又深得太后欢心,如今更有战功在身,他哪点比不上郭永靖?”
“乌羽不过是太后抱回宫的无名无分又无家族庇佑的孤儿罢了,他怎能与郭永靖比!”方夫人还是说了出来,乌羽的身世是个忌讳,若非万不得已,方夫人也不愿提起。
“娘心里也明白乌羽的身份,待圣上百年之后,乌家比郭家更为稳固。女儿曾在济县多日,晓得乌羽与乌家的乌桓小将军甚好,更看明白了晟王对乌羽的爱护,只要有晟王和乌家在,乌羽就不会有事。”
方挽离跪爬一步,以手扶住母亲的膝盖,继续哭求道,“娘,二姐的死女儿百口莫辩。这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没照顾好二姐;您要将女儿远嫁,此生不想再见到女儿,女儿也明白您的苦衷。既然都是远嫁,那不妨将女儿送去漠北吧。女儿也是您亲生的啊!女儿现在也不能寐扪心自问,为何病死的是二姐不是女儿……”
方夫人悲从心头起,搂住女儿痛哭失声。
本就没主见的方夫人思量一番,还是心软了,将此事禀了老夫人。
方老夫人怒了,乌羽的身世旁人都是猜测,她确是知道实情的。躲在漠北的乌羽说不定哪日就会被建隆帝捉点错处斩草除根,将孙女嫁给他,并无半点益处,反而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在秦氏母女进宫谢恩前,我就进宫为挽离求懿旨赐婚,守住这最后一丝体面。若她不嫁郭家,就去家庙当姑子去,倒也轻省!”方老夫人怒道。
方挽离闻听老夫人的话后,在闺房内用绣花针一下下扎着绣了一半的海棠花。
方挽歌阴魂不散地毁了她的姻缘,让她得不到自己深爱的男人。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