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没有劝阻一句,完全是唯皇命是从的模样,建隆帝异常喜欢,“你母后随行,你母妃也可以去。不过路途颠簸,朕怕她的身子吃不消。”
三爷拱手,“母妃近日苦夏,在宫中安养为妥。”
建隆帝更满意了,转头看着不语的左相,又道,“你二哥也去,父皇带你们哥俩登山祭神。”
听了这话,左相果然不气了。
建隆帝身体日渐颓危,大周又到了皇权更替之时。四大皇子中,大皇子已不足为虑,四皇子虽有宁太傅辅佐但他自己脑袋不够用,也不足为虑。而今能跟他外甥一争的,也就是眼前这已入内阁又深得帝心的三皇子了。
虽然外甥信他,但左相不敢全信。凌驾于万万人之上的皇权诱惑力实在太大,就是晟王现在不想,以后呢?若是建隆帝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呢,若是再过几年他尝到了权利的滋味,舍不得放手呢?
若有一分可能,哪个皇子愿意屈居人下!
看着站在建隆帝身边的人中之龙,左相害怕又觉得可惜,可惜这样样出色的少年不是自己的外甥。在狠厉和心机上,严易比他还差了一分。
皇帝出巡要提前准备,建隆帝留给他们的时间却只有一天,委实太任性了!左相又把怒火迁到建隆帝身上,气呼呼地出宫,回到天章阁后,立刻吩咐人请回诸位阁老商量应对之策,又叫来光禄寺、卫尉寺、礼部、工部四衙门的主事。
差事交派下去,各衙门开始彻夜准备相关事宜。
将要关宫门时,阁老们才出天章阁各自归府。因外甥得罪了陈小暖,现被押在大理寺不知死活,右相近日最是关心三爷的一举一动。
忙碌了半日半夜,大伙都累得跟死狗一样,恨不得让仆从搀扶上马车时,只有年轻的晟王还走路带风,着实让右相眼气。他摊在马车上,还在琢磨晟王是因能随建隆帝出巡而开心,还是因能去济县私会未婚妻陈小暖而高兴,还是两者兼有之?
无论是哪个,右相都不开心!
他得趁着建隆帝和晟王离京中这段日子,想办法见外甥一面,看这畜生在济县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大事,会被扛回来直接扔进大理寺,连带他也跟着在建隆帝面前吃了几日的瓜落!
三爷高兴自然是因为后者,想到过几日就能见到小丫头,他就觉得暑意俱消,浑身通泰。
见主子上马车后唇角都翘起来,玄散鼓了半天劲儿,才吭哧道,“三爷,属下得到消息,陈姑娘一家今早出了济县,正奔着京城而来,估摸后天该到了。”
三爷的唇角立刻恢复原状,冷冰冰问道,“她们乘船还是坐车?”
玄散缩着脖子,替姑娘解释道,“坐车,带了一大帮子人。因为第四庄的花匠玩出了新花活,所以秦安人急急带着人来一探究竟。姑娘孝顺,想必也……日夜思念主子,所以跟着一起来了。”
所以,您有气就去收拾第四庄的花匠吧。玄散也替三爷惋惜,姑娘要来京城与三爷相见,三爷却要去济县与姑娘相见,真真巧得让人牙疼。旁人不知道,玄散可是知道三爷有多想小暖姑娘的,一封字丑得不能再丑的信都被三爷随身带着,也真是难为主子了。
就在玄散以为三爷一定会尽力说服建隆帝乘车出行,好让他能在路上与姑娘见一面时,三爷却做了完全相反的决定。
第二日早朝后,天章阁内。安国公庄立坤听了晟王的建议,拉扯着干丝瓜瓤状的虬髯,提出反对意见,“水路要途径群山,不如陆路安稳。”
学识渊博的卢正岐立刻摇头,“国公此言差矣,此去济县走水路需经山峰十三座,陆路也有一十二,相差无几。”
庄立坤还是觉得不妥,“陆路遇山与水路遇山能一样?还是水路危险!”
三爷又道,“山水向来不分,父皇此行是去祭山神,是走水路更显诚意。再者,在我大周之内何人敢犯天威?”
“晟王所言甚是。”已得知陈小暖在路上的右相立刻赞成。陈小暖和晟王最好错开,让那死丫头没机会当面告状。
庄立坤见建王低着头盘手中的玉饰置身事外,老奸巨猾的左相也闷声不语,也只得服软了,“水路的花费还能少点儿,昨个大司农还还抱怨说银钱不够用,此行能省则省。”
敲定了此事,三爷又主动揽了负责建隆帝安危的差事,庄立坤更没话说了。从天章阁出来后,三爷到后宫与太后和母妃辞行。
慈宁宫内,正拿着剪刀修剪一盆长得异常旺盛的铁海棠的太后笑道,“师无咎和丁中和都在济县。说起祭神,无人能比师无咎那老东西更在行;说起群山诸神典故,卢正岐也不比丁中和更博学。”
这是太后在给自己支招呢,三爷拱手谢过,“师道长那边父皇已经有安排,云清先生孙儿也派人支会。”
只是支会来还是支会走,三爷就不好明言了,毕竟丁中和是为了避开建隆帝才去的济县。
太后点头,看了孙儿一会儿,抬剪刀“咔嚓”一声剪掉海棠的主干,整株虎海棠立刻又旺盛变得疏影横斜。
“晟儿,跟你二哥一起护着你父皇安稳的去,再护着他安稳的回来,其他的都不是大事。咱大周强敌环伺,可禁不得折腾,你可明白?”
看着方才还茁壮的虎海棠因去了主干,变做旁支丛生的乱象,三爷如何能不明白太后的苦心。在太后心里,建隆帝和二哥大周的主子,不容一点闪失。
“孙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