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出庄,很快跟到了茶楼,化做英俊干练的东家秦日爰后,与三爷告辞就着人出门,直奔绫罗坊。
今日是七月初三,绫罗霓裳内个分号的掌柜和主要管事齐聚一堂,乌泱泱的四十多号人,都在静静等候他们的东家到来。与前几次的大会不同,今天大伙儿都没有说话,目光时不时地落在站在前边的大掌柜展柜身上,与上次相见也不过半载的功夫,展柜明显苍老了许多。
众人心知肚明,展柜在失去儿子后,大掌柜的位子也要不保了。这可能是今日大会的主要目的。那么,展柜退下来后,哪个会成为大掌柜?众人猜测纷纷,目光在扬州分号的展福、登州分号的蓝紫晨和京城分号的展聪等人身上转悠。
终于,秦日爰迈步进了议事厅,迈着自信从容的步伐穿过众人,坐在主位上才开口道,“都坐吧。”
“是。”众人齐声应了,分左右前后两排坐下,前排是个分号的掌柜,后排是跟着来的分号主要管事。
前排这些都是她一个个栽培出来的,帮她开疆辟土的掌柜们,是绫罗霓裳的骨干。小暖的目光跟每一个人接触后,才开口道,“百忙之中把大伙儿叫过来,是为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对绫罗霓裳人事的一些安排;第二件,是咱们绫罗霓裳将于文昌郡主的棉坊合作,推出棉布的事儿;第三件是我对店铺的规矩进行的一些改革。现在,咱们先说第一件,展柜。”
短短几日便两鬓全白的展柜立刻出列,“老奴在。”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端看东家要如何处置他。展柜那个不长进的儿子展鹤,害的棉坊两个护院被杀、工匠被掳走,文昌郡主因此大怒,涉案之人四个人头落地六个坐牢,震惊登州。
在这件事情上,零落霓裳众人心中复杂得很。
文昌郡主陈小暖他们都认得,因为他们在济县时,小暖经常到店里来,也会与他们说笑几句,那是个聪明伶俐又有主见的小丫头。当东家把棉坊送给小暖时,他们也没多大感觉,本以为那不过是个小小的织布作坊罢了。谁成想到转眼之间,那个十二岁就当家的小姑娘成了郡主王妃,而棉坊也成了登州各大布商趋之若鹜之所。
陈小暖可不是善茬,她能用棍子抽得想占她娘便宜的男人浑身是血,可以翻脸不认她的亲爹亲外婆。若是她此次翻脸不再与绫罗霓裳合作,那么绫罗霓裳就不可能再牵头做棉花生意,他们所有的优势都将化为乌有。
前些日子,登州齐家和江家频繁与陈小暖接触,想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若要陈小暖不怒,绫罗霓裳就要拿出态度来。
东家会如何处理展柜,才能让陈小暖消火呢?众人屏息看着这个在绫罗坊干了一辈子的老掌柜,很是惋惜。
“柜叔是咱们铺子的大掌柜,这些年来他为店铺发展立下的大功有目共睹。但这次,展聪与登州吕家勾连,里应外合绑走棉坊的工匠,酿成大祸。这件事虽与柜叔无直接关联,但他对儿子管教不严、未察觉其行踪异常之过,也不可不说。展聪能成事,借的就是柜叔的身份。”
“是,老奴有错。老奴为店铺做的那事儿不值一提,再说老奴这三年从东家手里拿的红封是店铺里最多的。东家待老奴恩重如山,老奴愧对东家,愧对大伙儿。”展柜鞠躬认错。
秦日爰又道,“前几日,我带着柜叔去第一庄赔罪,文昌郡主念着旧情,希望我能给柜叔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郡主开口求情,再念着柜叔这几年的功绩,我决定给柜叔一个机会,派他去扬州分号做管事,且观后效。”
总店的大掌柜降到分店的管事,已经是相当严厉的惩罚。柜叔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这还是因为展柜是大掌柜,若是他们犯错,怕是要一撸到底了。
“多谢东家,老奴定会尽心尽力做事,不辜负东家的好意。”展柜没有一点抱怨,坦然接受。这更让众人认识到了东家的手段,心里都警醒着,告诫自己不要犯错。
秦日爰让他退到一边,又接着道,“赏罚分明,有错能改,不追前事。柜叔去扬州后,展福调回济县担任大掌柜之职,史克重任扬州分号掌柜。”
“是,小人一定遵从东家的吩咐,认真做事。”展福站起来应了,因东家昨日就跟他谈过此事,所以他此时面上还能维持平静。实则,能回到东家身边做事,展福恨不得原地蹿三尺,大叫几声。
展柜自觉地站到展福身后管事该站的位置上,史克重微微弯腰,往旁边让了让。史克重跟在展柜身边做事十载有余,是展柜一手栽培出来的。秦日爰选他当扬州分号的掌柜,也是希望他能与展柜相互配合,撑起扬州的摊子。
办完这件事后,秦日爰又道,“再说关于棉布生意的事儿,两个月后摘了棉花,棉坊就会开始织布,咱们的棉布很快就能上市了。在这之前,咱们就棉布的造势宣传,必须跟上……”
这场大会开了两个时辰,按照东家的要求,每个分号的掌柜抱着一摞资料回了各自的房间,与他们带来的管事商量该如何宣传棉布。
秦日爰留下展福、展柜和史克重,让展柜与展福在尽快完成交接,又对史克重与展柜的差事进行了明确划分,让他们明白各自的位置和差事,以减少矛盾。看起来这两个人是一上一下,实则是一明一暗的两个掌柜。
这一番事情交代完,时间便近了晌午,小暖将这里的事儿交给秦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