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帝带着儿孙们下田耕作时,皇后带着女儿们在农田旁边的凉棚里煮茶闲聊。十一公主以不引人注意的小碎步,一点点挪到小暖身边,偷偷地问,“郡主,小草的病可有大碍?”
十一公主去年来时,与小草投了缘,这一年一直有书信往来。她的生母祁嫔病死后,十一公主便跟在淑妃身边长大,是颇得建隆帝喜爱的小公主。
小暖微微屈膝,“她早上发热吃了药,若是好生养着,三五日就能好。公主想玩什么,我让小丫鬟带您去?”
十一公主摇头,遗憾道,“会真本想跟小草学画的。”
建隆帝喜欢小草的画,所以宫中的小皇子和公主都模仿小草的画风作画,却都没有学到精髓,很难博得建隆帝的大笑。十一公主这次出宫,淑妃让她跟小草学一学,不想小草却病了。
小暖听是为了这个,便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小草不在家,不过她这几日为敬国公太夫人画的寿宴图就在书房里,公主要不要看?”
十一公主立刻道,“会真想看。”
本来对小草的画不甚喜欢的七公主,在这里吃土也吃得烦了,想溜进去躲个清闲,“母后,我也去瞧瞧。”
李皇后不愿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便吩咐小暖道,“本宫也想看,劳烦郡主将小草的画取来。”
小暖命绿蝶去取画,“小草只画了三幅,等画完了会给你送进宫里去。”
待到画取来,李皇后展开第一幅观看。这幅正是小草画的李家庄的大门,她看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便赞道,“小草的画技又有进益,着实不错。”
七公主则勉强道,“这首诗也尚可。”
小暖含着淡笑不语,什么叫尚可,在小暖看来妹妹这首诗写得那是相当地好!
种了一会儿棉花籽回来喝水歇息的建隆帝,见皇后带着儿女们看画也来了兴致,拍掉手上的土问,“小草画的?”
“正是,您看看。”皇后连忙与女儿一起将画呈到建隆帝面前。
建隆帝看到歪头睡觉的车夫手里还抓着马鞭子,风吹得微微摆动的大红灯笼,牡丹花上的两只小蜜蜂,很是欣慰地道,“这丫头肯在细微处下功夫,而不是一味地投机取巧,真不枉朕亲自教导她一场。”
他这话一出口,秦氏和小暖都不乐意了。教导小草的明明是华嫔好不,这个功劳他也好意思抢!
建隆帝又念道,“春风送喜到门前,蜂蝶采蜜酿酒甜。饮醉门边车上睡,暖日欢声梦酣然。好,好!此诗颇有陶潜之风,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有眼光!秦氏和小暖都咧嘴笑了。秦氏道,“臣妇也觉得小草写得非常好,云清先生这两年一直带着小草读书也教她作诗,小草很用功,所以会写了。”
建隆帝笑眯眯的,“安人回去可要好生谢过丁爱卿。”
还不等秦氏说话,李皇后便打趣道,“云清先生如今在小暖的书舍做事,要从安人家领月钱,这份卸礼依臣妾看,是可以省了。”
建隆帝哈哈大笑,“皇后所言极是!小暖果然会做生意,不过让朕的国子监祭酒,去你那小小书舍做个点书扫尘的杂役,乃是牛刀小用了。”
跟在建隆帝身后的右相开口了,“文昌郡主生意做得极好,可惜她是女儿身,否则将她揽入户部,定成栋梁之才。”
“万岁!臣有本上奏!”蒋如晦出列,扑通一声跪在建隆帝面前,拍起一片灰尘。
开始了!
三爷面容依旧,左相等着看戏,右相心中冷笑,小暖有种“你可算来了”的感慨,秦氏则握紧了衣袖中的拳头。
皇后见圣上要问朝政,便体贴地道,“安人,小暖,咱们去院内说话。”
“是。”小暖镇静地请皇后进院子休息,秦氏僵硬地跟上。
建隆帝不高兴了。这厮天天有本要奏,上朝时他为了芝麻大的事儿耽误时辰,下朝时他跑到宜寿宫耽误他批阅奏折也就罢了,今天他都躲出宫了,他还有本!
不过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御史奏事,皇帝不能不问,建隆帝把他刚拿在手里的小草第二幅画放在桌上,不动声色地坐在德喜搬来的凳子上,“讲!”
“谢主隆恩!”蒋如晦将厚厚的折子双手递上,德喜接过送到建隆帝手中。
建隆帝打开,蒋如晦便高声道,“臣告文昌郡主陈小暖欺瞒圣上,以女儿之身扮作绫罗霓裳东家秦日爰,暗中掌控布店绫罗霓裳,出入青楼妓馆,与男子混在一处吃喝玩乐,有失体统,不配亲王妃。”
他这话一出,满院皆惊。走了没几步的皇后停住,吩咐道,“小暖,你留下。”
“是。”小暖屈膝领命,又迈步回到人群中。众人的目光在小暖与晟王之间穿梭,心思各异。
建隆帝听着蒋如晦啪啪啪地列数着小暖的罪状,将奏折从头看到尾,才“啪”地一声合上,沉着脸问小暖,“陈小暖,你可认罪?”
“臣女知错。”小暖跪在建地上,弯腰认错,不认罪。
“臣妇知错。”秦氏也跪下了。
“儿臣知错。”
见晟王居然跪在地上认错,建隆帝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么说,小暖女扮男装是真的了?秦日爰是她假扮的?!”
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朕一人!
晟王拱手,诚恳地道,“父皇容禀,秦日爰确有其人,小暖为了学做生意,才扮成他的样子跟在济县商户赵书彦身边几次,但并未出入青楼妓馆,也未与男子吃喝玩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