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大家可就全靠你了。”黄子风伏在九色耳边,不停叮嘱,也不管九色能不能听懂。确如他所言,今天一切都压在了九色身上,能不能把那些东夷猎手唬住,就看它的表现了。
一旦被识破,前功尽弃,免不了就是一场恶战,必然会有死伤。
九色是麋鹿,虽然体型不小,可它毕竟不是猛兽,不习惯伤人,对武器也有天然的畏惧。
刚过独木桥,九色就在黄子风的催促下闯向了部落,能感觉到它的心跳在急剧加快。其实黄子风也一样,他现在就好像唐吉坷德,对着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在他背后,滔天大火烧过来了,“噼啪”爆裂声震天动地,威势惊人。大火下,子归部落的人开始奔跑,互相照应着,秩序丝毫不乱。
部落中央,那些东夷猎手看见古怪的巨兽摇头晃脑冲进了村子,并且不断发出骇人的咆哮声,也同样心跳如鼓。如此庞大又凶恶的怪兽,当真只在传说里听过,莫非真的有年兽存在?!
下一刻,“年兽”低下脑袋,一头将一座巢居撞飞。那东西就是木棍上面披着草把,根本就没有什么分量,那里经得住九色撞。
巢居飞了,露出一家人瘫在地上,惊声尖叫,个个背着装满东西的藤筐。
这其实是很不合常理的,谁会在家里背着这东西?看上去倒像是要远行。不过现在北面烧来了山火,村子里又进来了传说中的凶兽,谁还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啊。
“不好!真的吃人了!一口一个!”一名东夷猎手失声惊呼。
黄子风飞快从年兽嘴里探出手,把一个小男孩抓了进来,然后从屁股后面又丢了出去,身后就是黑暗,东夷猎手们看不见这一幕……
孩子的父母吓得跳起来,怪叫着跑向年兽后面,拉住孩子,转眼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哪里是吃人,分明就是吞人!东夷猎手们吓得两股战战,亡魂皆冒。
吃一个小孩子显然是填不饱年兽肚子的,传说中这玩意就是无底洞,来多少它能吃多少,黄子风催着九色又撞向了下一家。
又是一家幼子“惨遭吞噬”,父母亲仓皇逃窜,年兽连吃两人,吼得更凶残。在他的身后,随着大火逼近,火头越来越高,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爆裂声吵得人心底发麻。
黄子风以前每次过年都能见到放炮竹,可如此惊天动地,还是头一回。
大火来了,说明部落里的人已经被逼到了那条河边,黄子风焦急起来,不能再耽搁了。他不再去拆人家的巢居,接连大吼三声,催动九色,对着那些东夷猎手撞了过去。
东夷猎手们也急了,这些俘虏可都是最大的财富,跑了他们要受惩罚的,眼看“年兽”冲过来,首领立刻嘶声呐喊:“放箭!射死它!”
“嗡”的一声,几十支箭射过来,黄子风连忙伏低身子,将自己的鳄鱼皮铠甲也盖在了九色身上。
下一刻,只听一阵急促的“夺夺”声,绝大部分箭支都射中,“年兽”瞬间变成了刺猬,不过却滴血不流。
中了这么多箭依然没事,东夷猎手们全都吓傻了,眼看“年兽”冲过来,他们的箭来不及扣上弦,忙不迭四散奔逃。好家伙,那东西吃人都是生吞的!谁敢挡?
人群炸开,九色直冲了过去,跑向了村子深处。它本就负重过大,现在又多了几十支箭,更加吃力,连转向都艰难了。
小河边,火焰翻滚着卷了过来,人们却全都整齐聚集在桥头,任由灭顶之灾逼近,人人神色坚定不动。有太小的孩子吓得大哭起来,刚发出声音,嘴巴就被母亲捂住,在耳边轻声安慰。
没经历过竹林大火的人很难想象有多吓人,不光是滔天火焰,光是那爆裂声,就让人心胆俱寒。
人们侧耳细听中,村子里先是传来东夷人的大喊,紧接着终于等来了黄子风的信号,“呕吼!”
“走!”子归酋长伏在常阳背上,重重一顿木杖。
人群立刻发动,以最快的速度过桥,又有条不紊。
只见桥上一条条身影飞蹿而过,一个接着一个,带出了细微的风声。
他们过了河后,转向贴着河岸向前跑,不做丝毫停留,也没人发出声音,队伍犹如暗夜里蜿蜒的巨蛇。
所谓灯下黑,大火映在河面上一片通红,这边的河岸反而显得格外黑暗,即使近距离仔细看,也只能看见重重人影。
部落里,黄子风一边怪吼,一边回头看,他看不见自己部落里的人,不过能看见那些东夷猎手。对方一轮箭下来没效果后,纷纷拿起石矛木棍,跟在后面追击。
猎手们想把吃人的年兽赶出去,或者最好能杀死,这时代,要是杀死了传说中的凶兽,瞬间就会变成民族大英雄。
确定所有人都跟着自己追过来,黄子风松了一口气,吼声立刻变得凄厉,事情比预先估计的还要好!
这似乎是野兽受伤的吼叫,东夷猎手们精神大振,那“年兽”越跑越慢,显然受了伤,杀死它有门!
九色的确越跑越慢,不是装的,负重超出它的承受极限了。
成年的麋鹿可以轻松长到七、八百斤,甚至有一千多斤的,驮两个人的分量毫不吃力,可体型越大生长周期越长,它还没真正长大。
黄子风能感受到九色的心跳已经快如鼓点,呼吸急促犹如拉风箱,不过现在是关键时刻,也只能苦了它了。
弧线已经没法跑了,也没必要,黄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