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不还没娶媳妇吗?装什么怂,给老子起来!”
嘴里血向泉水那样向外涌着,这老兵油渍却是咧开嘴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来。
“咱哥五个打赌谁先娶媳妇,没想到……,没想到……你丫个最丑的,最接近赢了!”
“老子……,老子床底下那条烟输给你了,好好干!别,别让弟兄们在九泉下笑话你!”
肺都被射穿了,咳出最后一口血,这个辽东战场上从死神手里逃回来的老兵油子也是脑袋一歪,和那些新兵蛋子一般无二,永远寂静在了这片大地上,乱世,人命不如狗!
“嗨呀!”
狠狠一拳头砸在了地上,回头张望去,那些大顺军已经冲上来了不少,正在城垛上,与守军激烈的厮杀着,掐着彼此的脖子翻滚着,眼睛血红,脑袋一热,放下了老李已经开始冷了的尸骸,罗光腚忽然从城头后面扛过个火药桶,大步撞在个顺军身上狠狠把他撞下了城头,旋即夺过了身边火枪手的燧发枪,眯着眼睛一枪瞄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三个梯子,上百号顺军被这气浪卷飞了出去,连带着还震下去了十多个宁武关守兵,这一下子,门楼子上指挥血拼的周遇吉都是吓了一跳,赶忙望远镜张望过去,片刻之后,忽然他的眉头却是禁不住轻轻挑了起来。
又是一天的血战,不仅仅暴民的尸骸堆满了城头,官军亦是死伤狼藉,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儿,有的新丁累的跟尸体一起躺着,就不愿意动弹了,可那些从撩动,从各处和农民军作战拼下来的老兵却是踉跄着快散架了的身子,晃晃悠悠急促的下了城来。
抓紧一切时间,吃饭!
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只有保持着体力,才有可能活下来!
晚饭明显没有早饭那么奢侈了,一人一个地瓜一盒罐头,大锅里是什么都扔,地瓜,土豆,苞米棒子,没吃完就死了的军士剩下的罐头,甚至抓到的老鼠,蛤蟆什么的,可罗光腚也不挑,强出来一大碗就稀里哗啦的往肚子里塞!
“头儿!头儿!”
一声兴奋的叫嚷声忽然在身边响起,那是驻扎宁武关之后才分到他们总旗的个小子,因为小时候没吃饱长得又黑又矮,大家伙都叫他小地豆子。
“别吃这些玩意了,那头总兵爷发慈悲,发酒发肉了!一人一大碗酒一大碗罐头,还有半条烟抽!咱快去啊!”
这叫嚷声让围着大锅吃饭的几十个兵丁都忍不住抬起头来,可令人惊奇的是,有好事儿冲在最前面那些老兵,这一次却都是沉默的蹲在那儿,接着扒拉着烂食儿。
“头儿,您真不去啊!一会儿没了!”
眼看着几个禁不住诱惑的新兵蛋子撂下碗往城门口去了,地豆子忍不住又是叫嚷起来。
“您不去我可去了啊!”
刚转身,他的衣摆却是猛地被扯了住,愕然的回过头,却看罗光腚是满面凶狠把他扯了回来,狠狠往他手里塞了个破罐头竹子,压着他脑袋低沉的小声咆哮着。
“豆子!哥今天是破例了,教你一次!这酒不是那么好喝的!”
“为啥啊!酒怎么不好喝了?”
“少他娘的废话,赶紧吃!”
这酒,的确不是那么好喝的,酒抽完,饭吃完,潇洒的饭后几根烟,旋即汇聚过来二百多个宁武关守军,每五个人,手头被塞了个火药桶。
心里有数的老兵丁已经有了这个觉悟,尚且迷糊的新丁则是慌张起来,可不管他们后不后悔,亲兵压阵,二百多人还是被用绳子从城墙角落调了下来,在亲兵家丁寒光闪闪的枪口的压阵下,周遇吉是面色阴沉的向前挥着手。
“炸了它娘的!回来重重有赏,老子养你们下半辈子!”
战场就是这么回事!不管你胆怯与否,前进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后退则死,咬着牙的拜谢中,这些敢死队两人背着火药桶,一人照看着,闷头就向前冲去,在周遇吉目光焦虑的注视中,逐渐淹没在了阴森的夜色中。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旋即爆炸一个接着一个,整个闯军大阵一时间就像是被震起来的蚂蚁那样,数不清的火把在山下熊熊燃起,紧接着马蹄子声,怒骂声,惊叫声,求饶声,杂乱的声音构成了一部大杂剧,连串的爆炸掀起了几米高的火光,在夜色下张牙舞爪的就犹如夜魔那样。
一共爆炸了七个,二百个敢死队,无一人活着回来,可看着城头下面乱糟糟的闯军,周遇吉却是禁不住松了口气,这一闹,明个城墙上的压力将小的多。
或许能撑到朝廷援兵啊!
情不自禁,周遇吉回头,向着东方张望了过去。
可惜,周遇吉不知道的是,他所期盼的援军,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
历史在毛珏手里真的被改变了,本来迟来一步的关宁军四万人马在经历了十多天的跋涉之后,是成功的抵达了京师城,跟着来的还有蓟镇总兵唐通八千人马,京营再剔除老弱,合巴合巴加一块差不多能有二十几万人。
虽然永乐曾经打的整个草原染血的京师三大营早已经湮灭在了历史中,可好歹也是小二十几万,如今崇祯所能调动的所有部队,全都在这儿了。
而且相比于历史上,如今的大明朝廷虽然算不上富裕,可好歹也不是穷掉底儿,从勋贵手头弄来的三十万两银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