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本来就热,加上蒸汽就更热了,玄空有意想请毛珏却厢房喝喝茶,坐等,可这事儿对毛珏来讲可十分重要,他是固执的晃了晃脑袋,不得已,玄空也只好搬着个板凳跟着坐在那儿。
转眼,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要说人的境界还真是不同,毛珏心头牵绊着不少事儿,坐在这儿又跟蒸桑拿似得,让他坐立不安,一会儿就站起来兜个圈子,脑门上汗珠子跟小溪水似得,把棉甲的衣领子都湿透了。
反观这玄空老道,除了老脸更加白嫩了点,被蒸汽熏得,其余时间都是心平气和的往哪儿一咪,难怪老家伙都七十多了,还是这般硬朗,这般心境就不是毛珏这躁动的年轻人可以比拟的。
这期间玄空几次去蒸笼那儿探查,又加了一次水,最后直到里面的玉米面都已经完全熟透,仿佛板栗糕那样黏稠绵软,这才被从蒸笼上下下来,开笼子晾晒。
“如何?”
看着这死老头用两根手指撵着熟玉米面,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又是满脸陶醉,毛珏还真有点被钓的提心吊胆的,忍不住开口急促的问道。
“依照贫道多年经验,应当是可以的!”
深吸一口气,毛珏又有点恼火的哭笑不得,故作深沉,吊足了人胃口,难道就是这些得道高人的通病?
这头道童们把玉米面又晾上,降温,那头玄空老道回了他的里屋,旋即又是宝贝般的捧回个坛子,刚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就扑鼻而来,可就在这个功夫,门口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谁把关着死死的门给推开了。
“快关上,要是冻了料,就下不了了!”
难得这老头子也有不淡定的时候,慌得推门进来的阿德蕾娜一回身,把屋门也是重重的推关了上。刚刚这妞一直窝在镜子坊,看着道童们把米汤均匀的刷在已经涂了硝酸银的玻璃背面,直到一面半人高的大衣镜完工等待晒干,这妞也没看出什么秘密来。
也难怪,除了炼制出硝酸的玄空老道,就算小道童们也不知道自己刷的是什么,阿德蕾娜这妞要是能看的明白都怪了,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收获,刚刚揣怀里的地瓜干吃没了,此时,又换上了一面圆镜子,这个价值甚至超过她人身的宝贝,成了这妞的战利品。
挨了毛珏恶狠狠的一眼,也是跟着重重抽了抽鼻子,小手死死抱着镜子,阿德蕾娜的脸上却是禁不住流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来,一张小嘴儿撅到了一边。
“不就是酿酒吗?至于搞得那么神秘?”
这妞是又开始卖萌,不过毛珏实在是一丁点都没顾及到她,依旧是目不转睛看着玄空老道把坛子里的酒曲与那些玉米面均匀的搅拌在一起,放入准备好的大缸内,最后将缸搬到热乎乎的炕上,毛珏这才松了口气。
他手中的资源,第一面镜子是最贵重的,可上市数量一多,必定掉价,玻璃制品也差不多,而且这两样不属于大宗商品,这年头的奢侈品还差不多,只有富裕阶层可以购买,注定开辟的市场不打。
人参,貂皮,鹿茸等也差不多,并且这几样东西毛珏没办法垄断,每年走草原的山西晋商,还有京师的官商们也会从辽东走私相当大的规模,最重要的是这玩意也不是平民产业,受到战乱的影响极大,带不动铁山的经济发展。
可一但玉米酿酒成功,那就是行成本地特有的产业了,取材简便,漫山遍野种植的玉米都可以用来酿酒,市场极广,毕竟为数不少的男人就好这口,看孔有德和耿仲明这两个大酒包就可见一斑,真要打开了局面,毛珏就不愁军费了。
不过术业有专攻,毛珏学过机械,在造船厂上过班,还玩过玻璃坊,他却真的没酿过酒,后世东北小烧挺著名,他光知道喝,却不知道这玩意是怎么来的,如何把苞米酿成酒,他真是两眼一抹黑。
还好身边还有个酿酒的行家,别看玄空是个道士,出家人,可他信奉的是正一派,并不像佛家那样禁忌荤腥,不许结婚,老家伙当年也有一段fēng_liú史,而且老家伙还极其注重养生,会自己酿酒,并且用人参鹿茸等泡成药酒,曾经毛珏就收到过他配置的人参壮力酒。
这一次,能不能把玉米变成酒,也得全看他了,这头老家伙又是指挥将下一袋玉米面放到蒸锅上,满是希望,毛珏又一次溜达到了酒缸面前,向里面张望着,恨不得现在就能生出酒来。
毛珏浑然没有注意,抱着镜子的阿德蕾娜,那双漂亮的湖蓝眼珠子,滴溜溜的又是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