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史诗大战一样,激烈的血战在黑暗中奋战了整整一夜,在黎明来临之前,则是奏起了尾声,当滚滚红日再一次朝气蓬勃的从东方冉冉升起时候,偌大的战场已经被涂抹成了一副绚烂的傲雪梅花。
只不过那凌寒绽放的梅花,却是显得那样残酷。
略显淡黄色的花蕊,是一尸骸战陨的,那蔓延在附近鲜艳的花瓣,则是弥漫出的鲜血。
很可惜,就算文明上温和的大明,在这片新大陆上依旧走了西方列强的老路,以大规模的暴力与杀戮作为了收场。
直到凌晨,盔甲帽子上还挂着血水啊寒霜的一个个军士尚且丝毫不知疲倦那样不断巡视在战场上,在尸骸堆中翻找着。
一处叠了几层尸骸的尸体堆略略动了下,立马是吸引了附近两个明军矛手的注意力,其中一个用矛杆扒拉开了上面已经冻得僵硬的尸骸,下面一个才十几岁,不知道那一族的少年拿张冻得铁青的脸则是露了出来,张望着明军,昨日还在部族巫师煽动下,悍不畏死的部族少年,如今年轻的脸上却满是对死亡的恐惧,满是期待与哀求,艰难的对着两名明军求助着。
可看了看他被武士刀斩断一多半,已经显露出森然白骨的大腿,嘟囔一句,另一个明军则是直接狠狠把长矛捅了下去,噗呲的声音中,绚烂的梅花图中又填了一朵新花暂放。
尽管昨夜的大战中,这些部族勇士抵抗的无比顽强,足以堪称前赴后继,而且可就算刘宗敏麾下绝大部分都使用的冷兵器,相比之下这些部族勇士武器装备依旧太差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四面包围的远征军屠杀了他们其中将近四万余,只有几千人惊恐的翻阅雪山四面八方溃逃了出去,残余的两万余则是彻底精神崩溃,恐惧的放下了武器,绝望的跪在地上做了俘虏
那头打扫战场的步兵在战场巡视着,将一些勇士身上佩戴的贵重金属收集起来,另一头,大量明军则是兴高采烈的驱赶着俘虏。
那些曾经苍天白云下与美洲狮郊狼搏杀的部族勇士,如今却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被大军绑军用物资的粗麻绳捆住双手与脖子,一个个犹如牵牲口那样温顺的被明军牵出了战场,等候他们的再也不是宽恕,而是被囚禁在农场中作为农奴,或者被卖到北方的育空总督府,成为矿井奴隶的悲惨命运。
第九兵团已经尽了他们职责,倾听着昨夜轰鸣的厮杀,他们并没有再度投入到战斗中,仅仅是一边休整着,一边舔舐着伤口。
直到天明十分,直到山下的大军开始收拢,他这才迟迟的下令吹响集结号,带着军队走下驻扎守卫了十多天的伤膝谷山坡要塞。
毕竟是一军单独抵抗八万敌人,第九兵团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阵亡了六百余人,重伤数百,至于轻伤则是人人都带,就算毛行健自己都是白布吊着右手,一瘸一拐的走在大军的最前面。
在他身后,两个亲兵则是感慨的抬着他的白色斗篷。
就在队伍缓慢的向平坦蛇河畔开拔的时候,边上收拢俘虏的另一支明军中,却是忽然发生了些混乱,正在穿串儿的俘虏群中,一个头上戴着几支羽毛组成羽冠的女战士忽然是冲出人群,在身边护卫哗啦拔刀的警戒中,惊恐的抱住了他的靴子。
“救……,救我……”
那熟悉并磕巴的汉语,让毛行健忍不住扭过了头,低头张望了过去。那女人似乎有着和赤鹿差不多的脸庞轮廓,满是恐惧的双眸下,两道褚色的战纹斜画在那儿,恍惚了一下,毛行健才想起,几个月前的秋收丰节,那个在另一端拉着他手围着火堆翩翩起舞的女孩,就是她!
不过也仅仅是想起而已,对视一眼后,在那个女人的满满的哀求中,毛行健还是从她怀中抽出了靴子,冷漠的踩踏着冰凉的雪地,带着他的大军继续向前走着。
看着这一幕,边缘追出来的那支明军明显也是松了口气,紧跟着两步犹如按住猎物那样把还想追上去哀求的女人按在了冰冷的雪地中,狠狠抓住她的手脚并拢在背后,然后拿着军用麻绳结实的把她捆绑起来。
“救……,救我……”
背捆着手脚被按跪在地上,听着背后的拔刀声,满是恐惧中,那女人还在绝望的叫着,可毛行健始终是一眼都没有回,随着刀锋落下,咔嚓的清脆声中,被斩断的黑色长发柳絮那样的被山风吹散了开,一股殷红的热血又是浇灌在了这片冰凉的土地上,看着明军提着那女人的人头回来,被看押的俘虏们明显恐惧的哆嗦了下,再一次重重的低下头,被那头明军一个个用绳子穿了起来。
听着身后再没了生息,毛行健终究还是忍不住顿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
“我终究是只是个王,而不是英雄!”
可也仅仅是叹息一声,带走赤鹿已经是他最后一次徇私任性了!
虽然和赤鹿相识仅仅半年,可女族长的一声都在向他诠释了责任与背负,她都能为阿帕奇奋战到最后一刻,与自己这个爱人决一生死,他毛行健生为大明太子,又有什么理由不为大明所奋战?又有什么理由因为自己奢侈的怜悯心,去干扰那些大明将士的立威?
不过也还好,就算身不由己,就算是背负了与生俱来的责任!生活也不总是黑色与红色!就在毛行健感叹中,一声兴奋的抽泣却是忽然在他面前猛地响了起来。
尽管已经双目失明,韩晓沫却依旧奇迹那样,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