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暖了起来,就算是冰雪世界的辽东,也有着其春暖花开的时候,足足有一米多厚的积雪一点点变薄,旺盛的融水涌入鸭绿江中,让干枯了多半个冬天的江水也跟着暴涨,甚至河水距离毛珏的左门牙堡已经不足一米了。
提心吊胆三个多月的毛珏此时也是终于把心放到了胃里,江水湍急到这个程度,就算是有船的东江镇都不会轻易渡河去发动攻击,更别说不善于水战的后金了。
二月份,军功已经上报到朝廷,那些厚着脸皮蹭经验的到底或多或少得到些好处,不过朝廷奖励一下达,一帮没良心的立马就是拍拍屁股就走,回了皮岛,着实让毛珏担忧了一阵,就算加上西大营,他也不过八千来人马,能打的才两千左右还不是一条心,就算一万多正蓝正红旗压过来,他也是真打不过,就算有堡垒这个乌龟壳,义州守下来了,乱糟糟的八旗骑兵把铁山烧成一片白地,毛珏也接受不了。
还好,这一波下来,毛珏至少可以安稳个几个月了,和华夏面对的绝大部分北方少数民族威胁不同,后金也是农耕民族,也是需要种地的,到夏闲之前,这些家伙是没空来搭理自己的。
那么这个功夫,就是自己抓紧时间休养生息的机会了。
这个冬天的战争就像严冬本身那样是毁灭性的,整个义州的原有社会秩序被彻底打破,所有村子都被烧了,一万九千多义州汉民,朝鲜人被带到义州城下好几户挤一个屋子,还有人在外头住窝棚,靠着吃俘获的正蓝旗屯粮,这才熬过了这个冬天,如今也是时候重新把这个社会展开了,不过在这儿之前,毛珏还有一项事情必须要做!
一个高台子跟唱大戏那样的支起,后面还挂着个大帘子,只不过看戏的吃瓜群众似乎入戏太深了!一个个无比的群情激奋,高举着拳头愤怒的大声叫喊着,什么烂菜叶子,石头垃圾,拼命地往台子上扔着,那声势,就好像山崩海啸那样。
“打倒后金走狗赵老财!!!”
群情激奋怒吼声中,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死胖子跟穿山甲似得哆哆嗦嗦抱成一团,这阵子叫喊声叫完,紧接着又是个颤巍巍的老太太哆嗦的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走上台子,悲声的拿着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扎。
“姓赵的,亏你还是咱们赵家庄族亲!就为了讨好那个鞑子老头,换你这个庄头,我家闺女才十三岁,让你生生给绑去给那个老qín_shòu糟蹋死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可怜我的孙女啊!!!”
“姓赵的,去年冬天你逼租子,把俺家最后一袋粮食都抢走了,我娘寒冬腊月生了重病,临终前就想吃一口面子粥,老子在你家门口连着跪了三天三夜,你连正眼看都没看一眼!让我娘空着肚子死的,咱们庄子被你逼租饿死了多少人,结果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粮食,全让你拿去喂了鞑子!你对得起祖宗吗?”
旁边那小伙子也是暴怒的吼叫着,两人的愤怒声引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人群再一次爆发出怒潮,所有人都是双眼通红,高举着拳头。
“杀了他!杀了他!”
被吓得崩溃了,“穿山甲”脑袋恨不得缩到地下,悲催的叫嚷着:“乡亲们,我也是被逼的啊!求你们饶我一命,小的!小的!一定洗心革面,为我大明尽忠!求你们,给小的一个机会吧!”
全然没有平日里庄头的威风,这姓赵的瑟瑟发抖,可怜的犹如一只陷入猫群中的老鼠,可惜,不说底下那些义州人都红了眼睛,仅仅之前这家伙当了正蓝旗的地头,和正蓝旗的关系太紧密了,毛珏也不会放过他们,又是一浪浪的声讨中,几个亲兵拎着那死胖子的胳膊就拖了下去,在老家伙屁滚尿流的哭叫中,结实的绳套子往脖子上一挂,这货就跟腊鸭一样被挂了起来。
不过扑腾着腿儿的老家伙并不孤单,义州城城门口已经挂了一大串了,这时候霜还没有退,有的人已经冻得梆硬,像个冰棍那样挂在那儿。
鬼子固然可恨,不过比鬼子还可恨的就是这些汉奸们!义州建州女真不过九千多老弱病残,如果不是这些汉人庄头帮着维持着秩序,残忍镇压着同族,依照早期后金那残酷的民族压迫,这些汉人早就反了。
不过可恨并不是这些人必死的唯一理由,毛珏还有个更加黑暗的原因去大开杀戒!那就是怒火!
义州人的怒火!
荀子所言,人性本恶,人的内心其实是阴暗的,就算成日叫嚷戒嗔的佛陀,都有着怒目金刚,更不要说这些普通人。家被烧了,在义州城被关押受冻了三个月,估计毛珏自己也得一肚子火气,这股怒气如果处置不当,一个玩不好,毛珏就得玩火自焚了。
还好还有这么一群二鬼子,除掉这些人不仅仅是除去隐患,更加成为了公众一个撒气沙包,让他们心头的火气从毛珏身上,转移到了这些带路党身上,用鲜血平息这些人的怒火,在公开批斗这中将义州人的暴戾,阴暗都发挥的淋漓尽致,这些二鬼子死完了,大家伙也可以顺心了,重新成为一个好农夫,好工人,为大明东江镇的建设事业发光发热。
这头姓赵的庄头还在蹬腿,那头又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蛮横的叫骂着被推到台上,这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立马激起了义州人新的怒火,烂泥巴,雪球子铺天盖地的又是扔了上来。
…………
批斗与处决一共持续了三天多,义州城的门口就像藏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