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清军杀人为食,城外明军日子也不好过,自九月兵围新会,如今已近三月,十多万人在新会周围吃喝拉撒,又不讲卫生,不知不觉就发了瘟疫,病死士卒无数,明军上下士气大衰。
李定国一筹莫展,正在此时,却有探马来报,称清廷委派的靖南将军朱马喇率满、汉援兵十万已至三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军将士听闻此消息却不忧反喜。
有了逼死孔有德、阵斩尼堪的经历,明军将士对和鞑子野外对战竟然有了一丝期待,况且如今久围新会不下,若是能大败东虏援兵,说不定新会清军觉得没了指望,不战而溃也有可能。
成败在此一举,李定国也不得不振作起来!广州到新会不过一百多里,若是鞑子骑兵来袭,一日之间便可到达,此事不得不防。他一边命探马严密监视三水清兵动静,一边召集麾下众将速至中军帅帐。
明军各将分守一处,连营数十里,等众将陆续来齐,已是两个时辰之后,李定国本是大病初愈,如今久围新会不下,再加上鞑子援兵又至,诸般担忧之下,脸色更显憔悴。
他见众将到齐,却没有如同以往一样站起身来,而是坐在椅子上沉声说道:“鞑子援兵已至三水,不日即至新会,一战在所难免。”
“鞑子远来定然疲惫,我军以逸待劳,可于城北两山峡口处列阵以待,胜之不难!”
“诸将立撤新会之围,各整部曲听令行事。”如何排兵应战,李定国心中早有定计,此时也不同众将商议,直接便开始分派作战任务。
“总兵周金汤领精兵五千屯峡左山,两军激战之时,便可乘高驰下击敌。”
“其余各部于峡前列阵,象兵趋前,弓兵、铳兵次之,炮列两山峡口,马军护住两冀!”
“鞑子近在眼前,诸将不得迟误!回营之后速速整兵,务必于明日午时之前赶至峡口!”
李定国在军中素有威信,诸将也都信服,此时见军令已下,便都轰然领命,出了帅帐各自回营。
然而明军在峡口等了两天,鞑子却迟迟不至,原来确是朱马喇见麾下士卒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便令全军在三水休整三日,一直到十三日才拔营前往新会。
到得十四日,朱马喇会同尚可喜、耿继茂率东虏满汉大军及民夫十余万终于抵达新会城北两山峡口前,明军早已在此严阵以待。
清军也摆开阵势,互相试探了一番之后,李定国还没有发动攻势,尚可喜却已经派遣麾下总兵尚之智、参将盛登征率八千士卒先发制人,对峡左山上的明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这两人部众都是汉军旗士卒,作战甚是勇猛。只见清军舍生忘死地冲上山去,不一会就和明军短兵相接厮杀到了一起,周金汤身先士卒,与鞑子拼命搏杀。
这时,双方的火炮也开始轰鸣起来,由于人马过于密集,每一枚弹丸发射出去,都给对方造成不小的伤亡,李定国见占不了上风,峡左山周金汤也有不支之势,连忙命令峡口处明军前出接敌。
最先出动的是二十头战象,紧跟在后面的是密密麻麻的步兵,李定国准备用象兵破开敌阵,然后趁鞑子混乱之际全力冲杀。
然而自明军在桂林大榕江与孔有德决战,用五十头战象打头阵使得清军马匹受惊发狂,导致士卒混乱而全线溃败,最终孔有德身死之后,清军就已经对明军中的战象起了防备之心。
朱马喇在未至广东之前,就想方设法打听战象的弱点,得知战象最惧火光,这时见明军又用战象冲击军阵,便令鞑子将早已准备好的火箭一齐向前方战象射去。
战象的表皮厚达一寸,比士卒们穿的铠甲还厚,一般的弓箭根本射不穿,再加上明军在它的脖颈等关键部位披上了甲,箭矢并没有对战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怕火是它们的天性,再加上炮声震天,训练有素的战象在不断飞舞的火箭中终于彻底发了狂!
它们不敢面对飞舞的火箭,却调转头来将紧跟在身后的明军步兵阵形冲了个稀烂!
朱马喇、尚可喜见状大喜,立即命令鞑子发动全面冲锋,步兵跟在大象后面冲向明军,而满蒙八旗骑兵则从两冀出击,接战只不过盏茶功夫,明军便已经全面溃败!
李定国悲愤欲狂,然而此时战况也非人力所能扭转,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率身边两百亲兵匆匆撤离。
清军趁胜追杀,明军死伤无数,一路上到处都是明军丢弃的刀枪甲杖,李定国麾下精锐步卒,逃脱的只有两万多人,而各部广东义师死伤更重,不少人跪地请降,只有骑兵多数侥幸逃得性命。
李定国回到高州清点人马,却只余两万来人,在高州等了两日,又陆续收拢了万余士卒,然而鞑子满蒙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李定国只得继续率部向西逃窜,鞑子一直追到横州(今广西横县),李定国命人烧毁了郁江上的浮桥,才总算是摆脱了追兵。
新会一战,李定国损失惨重,战死者自不必说,另外还有中书杨琳以下白长、王之臣等三十余将领降清,两广义军降虏者更是不计其数,明军占领的两广府县尽归清廷。
再伐广东遭此惨败,李定国再也无力四处征伐,只得率残部辗转回了云南,此时孙可望已在昆明登基称帝,一山不容二虎,眼看两部明军又是一番内斗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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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定国心灰意冷、满怀悲愤不同,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