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利估算了一下,在广东应当就能买到南洋硬木,毕竟每年那么多海商来往于南洋,带回来的木料不可能都被打造成了家具,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陈恭尹这个地头蛇去办。
另外用来做龙骨的大木料也必须马上开始囤积,现在可是大航海时代,欧洲各国都有强大的舰队,就连郑成功都有大小战船上千条,大兴军要想在海上杀出一条血路来,船少了怎么行?
这个得双管齐下,一方面命人在广东寻找合适的木头砍来阴干储备,还要让户部下个通知给跑南洋的商人,回程捎带硬木上交船厂,可以用来抵扣关税。
“好了!船的事情就这样办,下面说说炮的问题。”
“我军现有作战部队九个军,就按一个军两百门炮算,也要有一千八百门,再加上海军舰船要装备的火炮,目前所需新式火炮最少也在三千门以上!”
“而三水炮厂一个月只能出厂一百五十门炮,三千门炮最快也要一年半,我们已经等不及了!因此,三水炮厂必须进一步扩大。”
炮厂厂文德远道:“殿下,咱们现在一个月已经能出一百八十门炮了,如果是造小炮,这个数量还能增加!如果再扩大规模,人手、机器设备都成问题。”
六十毫米的口径还没有一只茶杯粗,更别说比它还小的小口径炮,如果光造这种六十毫米以下的小口径炮,一天造十几二十门出来都没什么压力,毕竟三水炮厂上上下下可是有一两千人。
不过李元利却又说道:“接下来还要造八十毫米的舰炮,能不能维持一百五十门都还成问题!炮厂扩大规模势在必行!至于人手,我听说佛山有许多冶铁作坊,铁匠也是多得很,你们不妨到那儿去招人。”
“机器设备也好办,咱们能造出第一套,难道造不出来第二套?老党!这个事情你协调解决,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将设备造出来,设备出来之前如何提高产能……干脆你先把其他事情丢开去三水坐镇!”
党守素连忙答应下来:“殿下,我明日就到三水去,等全部搞顺了再回来。”
“嗯,半年时间,至少要给我造一千二百门大小炮出来!”初一听这个数量要吓死不少人,但仔细一算,一天还不到七门炮,压力根本就不大。
安排完了这些事情,李元利又钻进了书房,现在事情多得很,造船、造炮、扩军,还有六部天天报上来的事务,还要去讲武堂授课,千头万绪的搞得人头痛。
讲武堂高级将领只需要半年就结束学业,再延长的话李元利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给他们授课,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半年过后要如何安置李定国。
职位低了怕他心中不满,人家原来可是坐上了晋王的位置的,但职位高了又怕大兴军原来的将领不服,毕竟李定国对于大兴军来说是寸功未立。
头痛啊……
…………
江南苏州府,昆山。
吴淞江畔,南北有土墩及千,昆山南三十里处也有一个高墩,从前面数到那儿正好是第一千个,所以此处名为“千墩”,这段江也被称为千墩浦。
此时千墩浦上,正“吱吱呀呀”撑过一条小船,船篷里面,却坐了四五个人。几人围坐在一起低声说话,气氛甚是压抑。
“尔礼、敬夫、圣木、寅旭,明日一别,却不知何日才能相见!”说话之人年约四十来岁,身着灰布儒衫,看起来颇为清瘦。
此人姓顾名炎武,字宁人,乃前明诸生,明亡后誓不仕清,并参加了昆山抗清义军,失败后仍然仆仆往来,奔走于各股抗清义军之间,希图纠合各地义军伺机而动。
然而如今已经是顺治十三年,却仍然难成大事!
“宁人!此去千里,吉凶难测,定要多多保重!”其余四人当中,一名中年僧人哽咽着说道。
这僧人也不是真的和尚,他姓归名庄字尔礼,与顾炎武是同乡也是挚友。归庄出身书香门第,十七岁时与顾炎武一同参加复社,后又一同参加了惊隐诗社,明面上以诗文会友,暗地里筹划反清复明。
顺治二年鞑子进江南,昆山知县逃走,县丞阎茂才代知县,下剃发令欲献城降清,归庄号召百姓杀阎茂才闭城拒守,七月城破之后被屠四万余人,归庄家人也未能幸免,而且还被鞑虏指名搜捕,只得亡命他乡。
等鞑子捉拿他的风声不太紧之后,他才悄悄返回乡里,削发为僧,自号普明头陀,其实只是为了隐藏行迹。
另外三人中一人与顾炎武年岁相当,颌下留了一绺长须,看起来却比顾炎武更为清瘦。他姓陈名忱字敬夫,也是一名读书人,以他的学识只要参加科考不难出人头地,但他宁愿穷困潦倒占卜为生也不愿仕清。
余下两人就要年青得多,最多不过三十来岁年纪,但在昆山却也是大大有名。其中一人姓王名锡阐,字寅旭,今年才不过二十八岁。
鞑子南下吴江的时候,他才十七岁,但他却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之事:投河自尽为前明尽忠,宁死也不愿剃头事虏!
他被人救上来之后,又绝食七日,后来虽因父母强迫,不得已而复食,但从此放弃科举,隐居乡间以教授学生为业。
王锡阐自幼聪慧嗜学,不但诗文精奇,而且精通天文数学,就连顾炎武也称他“学究天人,确乎不拔,吾不如王寅旭”。
最后一位姓潘名柽章字圣木,同样自幼颖悟过人。九岁时他的父亲教他读文章,看过一遍之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