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海洋之上,没有正义,只有强弱。打不过人家,就得丢掉船和货物,有时还得添上一船人命。
所以这时候的商船都是武装商船,所有商船都请有“护船”,鸟铳、弓刀必不可少,大多数都有装备碗口铳之类的火器,有的大船上面甚至还装备了佛郞机炮和红夷炮。不过因为船体承受力的问题,商船上的炮都不会很大。
海盗船上的火力并不会比商船强多少,他们主要是跳帮肉搏作战。在大兴军海军的舰船面前,他们根本没有一点胜算,哪怕是以前的老式帆船装备上新式的火炮之后,只要数量悬殊不是很大,海盗们也绝对讨不了好。
因此许哲延才会有请海军协助全面扫荡沿海岛屿的想法,但他没有想过的是,这些海盗如果在岸上没有帮手的话,他们如何能在茫茫大海上追踪到商船?他们又怎么销赃?
每一股稍微上点规模的海盗,在各个大的码头都有耳目,这些耳目负责打探一切有用的信息,诸如哪艘商船火力如何,所载货物是否值钱,什么时候出发,走哪条航道等等,海盗收到这些信息,就会从中挑选价值高而且容易下手的商船拦截劫掠。
如果大兴军海军盲目地在沿海岛屿展开扫荡,那绝对要不了多久,所有海盗都会得到这个信息,他们会跑到外海一些不为人知的岛上去暂时躲避,等过了这一段时间以后,又悄悄地摸回来。
而且他们根本用不着全部逃跑,只要把船开走,剩下的人继续留在岛上,谁知道他们是百姓还是海盗?
因为躲避战乱或各种天灾人祸而逃到荒岛上去开荒的老百姓虽说不上多,但肯定是有。
李盖眼睛往左右一瞟,通信司姚汝义在不停地摇着大蒲扇,训练司吴诚提着个小茶壶猛灌茶水,后勤司赵立贵正忙着用一块布巾擦汗,看来这三个是没有什么主意的,自己不能指望他们。
好在有陈永华在,这是连王爷都看重的人,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
他将目光转向了陈永华,问道:“陈大人有何想法?若是有什么妙策,不妨说来听听!”
陈永华听了二人的建议,又结合自己的想法想了好一会,这才沉声说道:“大人!下官觉得可按三步分头行事!”
“其一,可请海军协助清理沿海岛屿,声势越大越好,最好是让这些海盗全部逃往外海!”
“其二,可令情报司人员趁此时机分散前往外海各岛去寻找海盗踪迹,若有人问及,就说是被大兴军撵得无容身之地的小股海盗即可。”
“如今大兴军已经占领了整个东南沿海,各个大港都有海军的舰船,下官估计这些海盗还有一个最大的可能,那就是往大员去躲藏!所以最后一点,就是咱们亲自前往大员打探各路海盗的消息,顺便再看看大员的红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盖听得陈永华要亲自前往大员,连忙劝道:“去打探消息有军情司的兄弟,再不济也还有樊同知,还有我,你一个文弱书生,要是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跟王爷交差?”
陈永华指着自己笑道:“大人,您看下官现在这样子,可有半分读书人的模样?况且海盗之中也不光是莽夫,一样也是有读书人的。”
“大员现在被红夷占据,又有四方海盗来往不断,再说咱们对大员可说是一无所知,就这样过去实在是太过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只要咱们小心一些,风险并没有多大。大人,您可别忘了下官就是本地人,大员与福建隔海相望,下官怎么会对它一无所知?”
“你真清楚大员的情况?那你说说大员现在有多少人口?”
陈永华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条斯理地说道:“自红夷占据大员到去年为止,从福建过去的汉人移民约六万人左右,东番夷人约三倍于我汉人。”
“若不是永历六年郭怀一起事失败,被红夷诛杀了数千人的话,我汉人移民还会更多。”
“别说这些人人知道的事情,就连红夷人在大员的驻军详细,新建的赤嵌城的情况,东番夷人到底如何,这些下官全都一清二楚!而且到大员的海图下官手上也有!”
“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些消息?”李盖没想到陈永华整日里和那些新招收进来的吏员一起在船上训练,却还能搞到这些十分有用的情报。
“刚才下官不是说过大员有我汉人移民多达数万吗?其实除了这些定居大员的百姓之外,还有一部分沿海闽南人,他们在春季开着船去大员耕种,到了秋季收割后便将所获运回福建,这些人每年往来于两地,对大员可是熟悉得很!下官对大员的了解也多半是从他们口中听来的!”
樊三拍着大腿道:“哎呀,可惜了!现在已经过了春季,他们肯定已经到大员去耕种去了,要不然和他们一起去的话,这一路上得少多少麻烦!”
“没他们也不麻烦!”陈永华将手中的扇子猛地摇了几下,“咱们闽南去过大员的人比比皆是,情报处新招进来的吏员中有好几个都曾跑船去过大员,到时带上他们就行了。”
李盖扯起衣襟擦了一把汗,又“呼呼”地扇了几下,这才说道:“看来陈大人是胸有成竹,既然你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依你!”
他大声向众人问道:“刚才陈大人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那就好,现在都给我听仔细了!清海司、情报司、缉私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