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夜寒一怔,娃娃脸迅速染上绯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朕记得当年在国师府时,你和素问……”
君天澜止住话头,没再继续往下说。
夜寒的脸却红了个通透,低着脑袋,细声道:“卑职知罪……”
“朕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君天澜顿足,背对着夜寒,声音淡淡:“以后,你就跟在公主身边。朕会赐你足够丰厚的金银,你可以用来聘娶素问。”
夜寒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
君天澜抬步,继续沿着宫巷往前走。
夜寒“噗通”跪倒在地,眼里满是泪水,哑声道:“主子不要卑职了吗?!是不是卑职哪里做的不好?!”
“你做得很好。所以,朕才要你去保护朕的小公主。”君天澜淡然的声音在宫巷之中回荡,“夜寒,勿要辜负朕的信任。”
夜寒呆呆跪在地上,眼睁睁地望着那个他跟随了二十年的背影逐渐在视野中远去,眼泪不争气地顺着面颊滑落。
那张清秀的娃娃脸满是泪痕,他朝君天澜重重磕了个头,哽咽地一字一顿:“卑职,遵旨!”
东宫。
君佑姬陪着鳐鳐用过午膳,两人在床榻上小憩了会儿,素问带着几名宫女进来唤醒她们,温声道:“公主、郡主,明德学堂下午的课要开始了,奴婢伺候你们梳洗?”
鳐鳐皱起精致的秀眉,抱着君佑姬翻身向里,“我不要去那里,那里的小孩儿都很讨厌。”
素问又无奈又好笑,“公主自己也是小孩子呢,别的小孩儿怎么就讨厌了呢?”
“他们打我太子哥哥,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小姑娘振振有词。
素问拿她没办法,只得把求救的目光转向君佑姬。
君佑姬比鳐鳐还小一岁,然而行事却十分沉稳有度。
她收到素问的目光,想了想,对鳐鳐道:“我想去明德学堂看一看。”
这也算是真心话了。
她在鬼市那种变态的地方长大,鲜少接触过正常的孩子。
她很想知道,正常的孩子,正常的私塾,都是什么样的。
鳐鳐爬起来,很有大姐头风度地拍了拍君佑姬的脑袋,“既然堂妹要求去私塾里看看,那我就带你去瞧瞧好了。”
素问暗暗松了口气,一边让小宫女伺候两人梳洗更衣,一边让人赶紧去拿下午要用到的功课书籍过来。
半个月前,鳐鳐的身份被正式录入皇家族谱,也举办过尊封公主的典礼,君天澜还特意拟了“长乐”这个封号。
因此,明德学堂的小孩儿,大抵都知道了她是公主的事儿。
不过君佑姬的身份,却是没几个人知道的。
两个小女孩儿结伴来到学堂,此时还有一刻钟才开始上课,因此学堂里乱哄哄的,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地打闹,很是热闹。
七岁以下的孩子,不分男女都是待在一处,共同学习《诗》《书》《礼》《易》,所以鳐鳐所在的学堂里,也有很多小公子哥儿。
鳐鳐生得美,那些小公子最喜欢看她,因此她一踏进来,小公子们为了吸引她的目光,越发放肆地互相推搡起来。
鳐鳐噘着小嘴,谁也不看,牵着君佑姬的手,骄傲的往自己的位置走。
君佑姬另一只手里还拎着长长的兔子玩偶,目光好奇而克制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新奇。
而她的到来,也很快吸引起私塾里其他小孩子的目光。
他们停止了互相推搡,只好奇地盯着君佑姬窃窃私语起来:
“她的头发是白色的耶!”
“眉毛和睫毛也是白色的,好奇怪!”
“她的皮肤也好白哦!”
“哇,她在看咱们!”
“快跑快跑,她好可怕!”
一群小男孩儿说着,惊悚地奔出了私塾。
鳐鳐有点儿生气,把君佑姬护在身后,双手撸起袖管道:“我去揍他们!”
君佑姬拉住她的手,笑容淡淡,“你越揍他们,他们就会越来劲儿。何必呢?”
鳐鳐清晰地看见她眼睛里的黯淡,“可是……”
君佑姬在最后一排盘膝坐下,把背着的布兜取下来,认真地将布兜里的书籍在矮几上摊开,“我既然到这里来,就已经做好了被如此对待的准备。鳐鳐,我在地底生活了好多年,如今,我积攒了很多勇气,才来到太阳底下呢。”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泠泠的,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鳐鳐逐渐平静下来,在她身边盘膝坐了,认真道:“你不生气就好。不过,若是谁敢惹你,你告诉我,我一定饶不了他。”
君佑姬抱了抱她,才指着《诗经》的目录,认真问道:“我第一次来私塾,不知夫子讲到哪一篇了?”
“呃,”鳐鳐挠了挠脑袋,“我,我也不知道呢……”
她上课根本没有认真听啊!
下午第一堂课是《诗经》课。
君佑姬在鬼市时,君天烬曾请了鬼市学问最为渊博的女夫子教她,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把整册《诗经》都读完了。
如今来私塾听课,主要还是为了体验生活,功课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只是……
她望了眼坐在自己身侧,撑着额头昏昏欲睡的鳐鳐,暗暗无奈。
鳐鳐真是太没有学习天赋了!
而好巧不巧,夫子偏偏点了鳐鳐回答问题。
老夫子抚着胡须,满脸期待:“公主殿下,这‘关关雎鸠,在河之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