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雅惊呼一声,整个人跌倒在地,急忙捂住身子,不可置信地望向龙床上的男人。
君舒影居高临下,面无表情:“来人。”
几名宫女忙踏了进来,屈膝道:“皇上!”
“把这个女人碰过的东西,全部拿出去烧了。”
思雅眼睛倏然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君舒影似乎还嫌不够,起身朝屏风后的浴桶而去,嫌恶道:“把她拖出去,杖毙。”
“皇上!”
思雅如五雷轰顶,急忙膝行上前扯住他的袍角,“皇上!您已然占了奴婢的身子,若是太后娘娘知晓,定会为奴婢做主!奴婢不求后位,您随便给奴婢一个贵妃之位,奴婢已经心满意足!奴婢保证绝不会与沈姐姐争宠,将来生下孩子也不会与小太子争宠!皇上!”
君舒影顿住步子,面无表情地解开衣襟盘扣。
那身宽松中袍滑落在地。
他浑身一丝/不挂,肌肉健硕,继续抬步朝屏风后而去。
思雅呆呆抓着一角中袍跌坐在地,杏眼中满是震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皇上就这么不喜欢思雅?”
她还要去扑君舒影,几名侍卫急忙奔进来,不顾她的大喊大叫与挣扎,直接把她拖出庭院杖毙了。
君舒影在冷水中沐过身,浑身携着寒意踏出屏风,“皇后呢?”
寝殿已然跪了满殿。
为首的宫女浑身抖如筛糠,到底不敢说出是萧城烨送走了皇后,于是只低头啜泣。
“不说?”君舒影懒懒歪坐在大椅上,如墨青丝垂落下来,犹如展开的丝绸。
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斜挑着寒芒,他淡淡道:“全部拖出去,杖毙。”
殿中众多宫女们浑身一抖,立即痛哭出声,不停求饶。
那名大宫女终于忍不住,把萧城烨的事情抖了出来。
君舒影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传萧城烨。”
事情的结果,便是莲华宫所有宫女都被发配去了尚衣局洗衣服,萧城烨挨了五十军棍,却死也不肯松口吐露沈妙言的去向。
君舒影中衣敞开,独自站在殿檐下,冷漠地注视着满园落雪。
有侍卫迈着急促的步伐过来禀报:“皇上,思雅已经杖毙,可要寻一处地方埋了?毕竟她是太后娘娘那边的人……”
“扔到城外乱葬岗。”
那侍卫微讶,斗胆抬眸望了眼自家皇上,忙收回视线,道了声“喏”就去办了。
没过多久,又有侍卫飞奔而来。
“皇上!已经查到沈姑娘的踪迹!按照时间算来,这个时候她应当已经到了黄州,咱们怕是追不上!”
黄州是前往南方的必经之路。
君舒影眯了眯狭长凤眸,随手折下恣意横生进廊中的一枝梅花。
修长的指尖碾碎了梅花瓣,花汁晕染了满手,他却浑然不觉。
视线落在更远的地方,他挑眉,凤眸中浸润了浓浓冷意。
幕昔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
他一听见沈妙言跑掉的消息,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匆匆赶过来了。
“父皇!”
他皱眉。
君舒影未曾回头,只淡淡道:“昔昔放心,她会回来的。”
昔年抿了抿唇瓣,漂亮的丹凤眼中逐渐盛满水光,在寒风中呢喃,“父皇骗人……她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会回北幕了……”
……
次年,阳春三月。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皮马车,慢悠悠行驶在镐京城外的官道上。
此时已是日暮,山衔落日,余光映水,山脚下的景致迤逦无限。
一只素白小手慢慢卷起竹帘,从车窗后露出张清丽无双的小脸来。
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远处一座尼姑庵,她开口,嗓音清冷如冰雪,“城门恐怕要关了,便在这处尼姑庵暂住一夜罢。”
车夫是萧城烨手底下的姑娘,唤作麦若,训练有素,武艺超强,闻言应了声是,恭敬地调转马车方向,朝尼姑庵而去。
沈妙言透过车窗遥望向远处暮色中的宏伟城池,嫣红唇角微微勾起。
三个月了,她带着的眼线,跋涉过雪山与荒原,如今终于来到了镐京城。
不知那些欠她命的仇人,如今在做什么,可有乖乖等着她来报仇?
她想着,戴上帷帽,扶着麦若的手,款款下了马车。
青泥庵的主持是个心善的老婆婆,听说沈妙言要借宿一晚,于是非常慈蔼地差人给她们备了清幽禅院。
领路的姑娘始终低着头,穿深蓝僧衣,戴着尼姑帽,隐约从帽子底下露出乌漆漆的鬓角。
长廊蜿蜒,麦若接了沈妙言递给她的眼神,随口笑道:“姑娘并未剃度,莫非是俗家子弟?”
那女孩儿回转身,恭敬地朝两人施了一礼,“外间容不下小女,因此借住在青泥庵中,常常为主持帮忙,也算是半个外门子弟。”
她说话的声音轻柔如水,叫人觉得十分舒服。
沈妙言细细打量她,刚刚未曾仔细瞧,如今看着,这女孩儿气度出众,只是脸上竟有块比碗口还要大的黑色胎记。
她心中唏嘘,暗道这女孩儿约莫该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可因为脸上这道胎记,所以不被家人喜欢,把她送到了这里。
她兀自推测,那女孩儿又继续引路,很快将主仆俩带到了一座小禅院。
禅院幽深雅静,乃是清净之所。
引路的女孩儿推开槅扇,笑着跨进门槛,“主持是心地仁慈之人,姑娘若是想在此多住几日,也是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