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缓缓阖起双眼,直接醉倒在地。
侍立在角落的程锦,捂住嘴,低低哭了起来。
君天澜静静静静盯着顾皇后,直到过了一刻钟,都还仍旧跪在那里。
他的母后,用这种决绝的方式,让他逼宫夺位。
如今君千弑在洛阳起兵造反,镐京城一部分军队跟过去征伐,而父皇又卧病在床,乍一眼看上去,似乎的确是最好的逼宫时机。
可是……
暗红色的丹凤眼中满是顾虑,他垂下眼帘,缓缓站起身,叮嘱程锦照顾好顾皇后,沉重地转身离开。
回到太子府东流院,君天澜依旧愁眉紧锁。
沈妙言好奇地凑到他跟前,“四哥,你这是怎么了?皇上又为难你了吗?”
君天澜摇首,把她按进怀中,深嗅了一口她那股天然的体香,躁动不安的心,这才稍稍缓和些。
沈妙言料想应当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可他不肯开口,她也不好多问,只得想方设法地哄他开心,可是讲了几个笑话他都只是配合地轻抿薄唇,根本不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她无奈,只得亲了亲他的额头,“四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君天澜沉默地把她抱在怀中,仿佛只有把她抱在怀中时,他的心情才是踏实的。
两人用膳沐浴过后,依偎着在软榻上看了会儿书,沈妙言闹困,捧着书就睡了过去。
君天澜小心翼翼取下她手里的书,把她抱到宽大的拔步床上,给她脱掉外裳,塞进暖暖和和的被褥里。
他又俯首亲了亲她红扑扑的脸蛋,这才放下帐幔,转身朝前院的书房走去。
此时书房内灯火通明,坐在里头的,全他的心腹之人。
顾钦原养了这段时间,身体早已恢复得与常人无异。
他一手按着盏茶,一手不安地敲击着她桌面,等看见君天澜进来,立即站起身。
其余人如李斯年、韩棠之等也都站了起来。
君天澜面无表情地撩起后裾落座,环视众人一圈,“那件事,想来钦原已经与你们说了。”
众人皆都沉默地颔首。
“此事非同小可,若失败……”君天澜的视线扫过众人,没有往下说。
李斯年朝他拱了拱手,蹙眉道:“如今厉王虽在洛阳造反,分散了朝廷的部分兵力,皇上又重病在榻,可此时绝非逼宫的最佳时机。殿下回来这么多个月,都尚未探清皇上的虚实,如今贸然行动,成功的几率,着实不高。”
君天澜呷了口松山云雾,淡淡道:“我并未想过,这次能够事成。”
众人皆都面露诧异。
君天澜垂眸,“钦原,你来说。”
顾钦原声音冷静,“皇后娘娘苦心孤诣,以自身性命相逼,殿下若不行此事,就是弃娘娘性命于不顾。”
“听闻解药藏在乾和宫,”李斯年轻抚胡须,“殿下大可遣暗卫去乾和宫搜查,何必要行逼宫险举?”
“乾和宫守卫森严,即便是棠之,也无法突破防御,找到解药。所以,殿下的意思是,由他率领将士逼宫,牵引住皇上的注意力,棠之再趁机悄悄潜入乾和宫,找到解药。”顾钦原声音淡定,“即便咱们事败,棠之那边也能拿到解药。更何况,咱们未必会败。”
“此话何解?”李斯年挑眉。
顾钦原微微一笑,从袖袋里取出一张宣纸,在桌面摊开。
宣纸上绘制着详细的皇宫地图,只是比普通地图多出许多线条。
“这是?”李斯年诧异。
君天澜声音平静,“皇宫地下的密道。”
那日宫中四国斗智,妙言发现了那口连接密道的枯井,等斗智结束,他特地遣人悄悄搜寻秘道轨迹,绘制了这么一张图。
在场之人,盯着那蛛网般纵横交错的密道,皆都倒吸一口凉气。
李斯年的手有些颤抖,不可置信地拿起那张地图,“皇上他,可知道这些密道的存在?!”
顾钦原呷了口热茶,“我遣人进密道查探过,里面未曾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想来,应是不知的。”
书房中陷入寂静。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李斯年的指尖仍因激动而发抖,“原本殿下只有两成的胜算,有了这张地图,咱们的胜算,可算是上升到了五成!只是咱们还需细细筹谋,切不可有任何疏漏!”
“没时间了。”君天澜眉尖微蹙,“过了今夜,母后就只剩下两天两夜的时间。太子府有五百精锐可用,孤会把他们尽数送进密道,潜入皇宫。灵均走前,把调动五支禁卫军的令牌给了孤,那五支禁军,孤会亲自带领,从北华门攻入。”
镐京城中禁卫军一共十五支,其中十支由萧战掌控,如今萧战征伐洛阳,兵权被君烈重新收归。
另五支,则一直是顾家在掌控。
夜凛和夜凉端来一副巨大而精密的皇宫地图,君天澜在地图上把所有规划和可能遇到的战斗圈都点明出来,最后指着其中几条密道的入口,“若事败,所有参与宫变者,皆可从这里撤退。夜凉,把这几个位置牢牢记下。”
夜凉这次是作为暗卫统领参与宫变的,因此面色十分郑重地点头,“主子放心。”
君天澜布置完逼宫事宜,又转向韩棠之,“棠之,解药的事……”
韩棠之起身,面容冷肃,“殿下放心。”
这边正秘密商议着,那厢顾明在外面叩了叩门,“殿下,韩三公子求见!”
韩棠之的父亲这一脉,乃是镐京城韩家的二房,大房有嫡子在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