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冬天,也就是说这又是一年过去了。
贝加尔湖畔,银装素裹,美得如同仙境,毕青坐在大帐篷前面,穿得像头熊一样,头上还戴着毛绒绒的帽子,看上去非常可爱,她左手拿着一根师父给做出来的冰糖葫芦,右手捧着一杯甜滋滋的奶茶。
一口下去,沁人心脾的温暖从胃里升腾起来。
“别盯着看,会瞎的。”
谷涛走出来拍了她的狗头一下,毕青仰起头看着谷涛:“师父为什么会瞎。”
“雪盲。”谷涛坐在旁边的木桩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睛吃不消。”
“哦……明白了。”毕青叹了口气:“师父呀。”
“说。”
她忐忑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谷涛,然后几次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
“师父……是不是……回去之后,你就要走了?”
“嗯。”谷涛点头道:“该走了。”
虽然毕青一直就知道分别是迟早的事,但猝不及防之下听到这句话时,她其实还是挺难受的,低下头长叹一声之后再次仰起头看着谷涛:“师父,不走好不好?我给你养老送终。”
谷涛没有回答,只是捧着奶茶喝了一口,然后翻动了一下面前的篝火,里头噼啪的响声传来,伴随着烟熏火燎的气味弥漫在空中。
“徒儿明白了……那你还会回来吗?”
“说不准,可能会吧。”
毕青不再说话,只是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的渴望着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好让自己能多在师父身边待一段时间。这一路,从去年春天到今年冬天,兜兜转转也近乎两年时间了,她经历了旁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东西。
目睹甚至亲历了金国的迁都、目睹了大宋收回了燕云之地、目睹了蒙汉之战、也目睹了高高在上的蒙古大汗被人按在地上打。
经历风霜雪雨、也经历了草长莺飞,见识了天下之辽阔也尝过了以前不可想象的美食,看过了贝加尔湖如同仙境的美景也看到过狼群过处如同炼狱的样子。
学到了很多,也忘记了很多,但总体说来是得大于失的,师父的渊博,跟那些只会背书的老学究完全不同,他从来不教该怎么做人,只是教天地之道的运行法则。
久而久之,毕青觉得自己比以前成长了许多,低调了也谦虚了,虽然仍然有些小骄傲,但绝对不会再因为自己是将军的女儿、皇帝的妻子这些因素了,而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博古通今、无所不能的师父,并且这个师父教给她很多很多东西。
寒冷的风远远吹来,毕青情不自禁的紧了紧衣裳,而谷涛则从火堆里翻出一个从南美考察员那边弄来的土豆递给毕青,这东西已经给了毕青三个新鲜的土豆良种,还有玉米和辣椒的种子都给了她,谷涛说是临别赠礼,而毕青还不知道这个临别赠礼就是未来大宋数千万人在天灾来临时赖以维继的主要口粮。
“师父,如果徒儿想您了怎么办?”
“长大了就不会想了。”谷涛吃着热乎乎的土豆,满不在意的说道:“没人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有些事情你也该自己去处理了。”
“明白了……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返程?”
“年前赶回临安,送你安全回去。”
“啊?”毕青愣了一下:“这还有几日……我们却在千万里之外。”
谷涛默不作声,而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毕青太了解师父这个样子代表着什么了,这个意思就是他其实已经有了办法,通常情况下只要师父有了办法,那就一定能够达成。
三天后,距离年关还有十四天时,谷涛开始返程。毕青算了一下,这里距离临安城大概有万里,若是要在这十几天的时间赶回临安城,那一天怕不是要……日行千里?
在这个冬日中,八百里加急都是极为困难的事,而日行千里那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的。
但就是在毕青感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谷涛这里却轻而易举,他们的马车哪里是马车啊,毕青感觉这些马儿似乎都不用休息也不用进食的,它们仅用了一个白天就将人从北海带到了铁木真的大翰耳朵。
铁木真听闻这个煞星又回来了,刚吃了一场败仗的他着实有些愠怒,但却又不好发作,毕竟云州之战为什么会输给宋国?不就是这家伙折损了自己十万精兵么?十万啊,那是什么个概念?那可都是大草原上十年积攒起来的力量,现在什么都没了,甚至开春之后他都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宋国的大军压境。
而谷涛才不管这些呢,他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并且在城里休息了一天之后,就开始继续赶起路来,又是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抵达了后世的锡林浩特,并且在那里又略微修整之后,第三天就抵达了哈尔滨。
这个速度让毕青感觉自己仿佛是腾云驾雾,前两天的时候,她都吐得没人样了,后来稍好了一些,但只要看向保暖设施特别好的马车外头,她一定会继续吐,吐到最后谷涛都不得不专门为她停下来休整几个钟头之后再上路。
“师父……为何这马车能自己跑?”
“老马识途。”
不然呢?不然该怎么解释?告诉她这马车看上去是马车,但实际上是仿生货运机器人吗?一天极限速度是三千五百多公里,如果不是怕他吃不消,一天多一点就能到杭州?她非拽着谷涛问个没完才怪呢。
抵达金上京之后,这里已经度过了第一年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