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到底去了哪儿?
整整一个下午,出宫寻找的侍卫皆无消息。
丽妃从一开始的恼怒,渐渐变为焦躁惊惶。
四皇子该不会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吧……明知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丽妃还是如坐针毡,焦虑难安。
直至太阳西坠天色渐暗,四皇子终于回了宫。
丽妃心头一块巨石也终于落了地,匆匆上前打量四皇子一眼,见他除了神色阴沉之外别无异样,才放了心:“你一声不吭就这么跑出去半日,也不让人送个口信回来。你可知道母妃心中有多担心?”
四皇子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俊美的脸孔如冰雕一般,散发出逼人的寒意。
丽妃忍不住又数落了几句:“……你自小便习武练箭,在同龄人中从无敌手。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何竟输给了安平那个丫头?”
四皇子被刺中痛处,冰雕一般的俊脸有了裂缝。
丽妃忿忿地哼了一声:“皇后娘娘故意抬举那个臭丫头,今晚还特意设下宫宴。所有嫔妃皇子公主俱要列席,你父皇也会亲临。”
“到时候少不得要听些闲言碎语,被冷嘲热讽。母妃这张脸,真不知要往哪儿放……”
四皇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母妃这是嫌我丢人?”
丽妃这才惊觉四皇子的面色异常难看,心里不由得暗暗后悔刚才的絮叨。忙补救道:“其实想想,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一次书院大比。前两年,你可都是第一。便是今年稍稍失利,也是第二名。总比三皇子五皇子强多了。”
可惜,这番话并未成功地安抚住四皇子。
四皇子的面色愈发晦暗,脑海中闪过六公主自得又刺目的脸孔。
……
丽妃母子再不情愿,也不敢不去椒房殿。
丽妃打起精神,更衣梳妆。只可惜,妆容再浓厚再精致,也遮不住眉宇间的憔悴。四皇子也没了往日的自矜自傲,一张俊脸上毫无表情。
贤妃淑妃静妃端妃都已来了,诸皇子也已在殿中。建文帝俞皇后高坐上首。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丽妃恭敬地行礼。
四皇子拱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建文帝目光一扫,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丽妃心里一跳,反射性地跪下请罪:“臣妾失仪,请皇上降罪!”
四皇子自然清楚,建文帝的怒气是冲着他来的,扑通一声跪下:“都是儿臣之错,请父皇饶过母妃。”
建文帝冷然的声音响起:“哦?你说给朕听听,你何错之有?”
强烈的耻辱席卷而来。
四皇子没有抬头,也能清晰地察觉到椒房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所有人都在无声地嘲讽着败在亲妹妹手下的他。
血液全部涌上脑海,面上耳后俱是火辣辣的。
四皇子咬咬牙,张口认错:“儿臣错在骄纵狂妄,错在自以为是。错在输了之后拂袖而去,令众人看了笑话。”
“六皇妹只练了半年射箭,便已胜过我这个兄长。可见六皇妹天赋之佳,更可见她平日练习之勤勉。她此次在比试中大放光芒,我这个兄长应该为她高兴才是。不该心生嫉恨,忿忿离去。”
“儿臣已知错了,请父皇责罚!”
说完,一跪到底。
……
椒房殿里骤然安静下来。
建文帝冷然地注视着跪在地上请罪的四皇子,憋了半日的闷气,并未就此全然消退,张口训斥道:“胜不骄,败亦不馁。”
“你今日确实丢尽了颜面。不是因你射箭略逊一筹,而是你赢得起输不起。当着众人的面毫无兄长气度,更无天家皇子风范。竟不管不顾提前离场。”
“朕是天子,也是你的父亲。你这么做,何曾将朕这个父亲放在眼底?”
“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建文帝忽然发现,往日最青睐的儿子,原来气量如此狭窄。连自己的亲妹妹也容不下。输了便一怒离去,半日不见人影……
所谓的练武奇才,想来也是众人吹捧出来的。
不然,为何会输在只练了半年射箭的六公主手下?
丽妃越听越是心惊,忙张口为四皇子辩白:“请皇上息怒。灏儿定是一时冲动,绝不是有意为之……”
“闭嘴!”建文帝怒瞪丽妃一眼:“朕不想听你啰嗦废话。”
丽妃全身一颤,被怒斥的羞辱混合着即将失宠的彷徨惊恐,在胸膛里激荡。再不敢张口,将身子匍匐至地上,无声地祈求天子宽恕。
四皇子的脸孔也有些泛白,口中的苦涩,迅速蔓延至全身。
就在此时,有宫女张口禀报:“启禀皇上和皇后娘娘,梅妃娘娘和……殿下来了。”
……
宫女的声音有些奇异。
这一声殿下,也说得含糊不清。
俞皇后长眉微挑,心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让她们进来吧!”
然后,面上犹有病容的梅妃垂着头进了椒房殿。梅妃的身后……竟是一个俊美绮丽的少年郎。
少年约有十一岁,身量尚未长成,略显单薄,却不瘦弱。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头发以玉冠纶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一双眼眸又黑又亮,便如两颗璀璨的黑色宝石,闪着令人炫目的光泽。
挺直的鼻梁,优美的唇形,修长的脖颈,一切都恰到好处。宛如上苍精心雕琢而成,美得惊心动魄。
如此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