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烛火下,余安俊朗的脸孔沉稳可靠,令人心安。
谢明曦从书下抽出一张纸:“这上面有数十位药材,有几味颇为少见。你多去几家药铺,务必将上面的所有药材配齐。”
顿了顿又低声道:“此事不得假手旁人,你亲自去买药材。记得多跑几家药铺,分散着买药材,绝不可惹来任何人注意!”
突如其来的吩咐,透着几分古怪。
余安却一句未曾多问,张口便应了下来:“三日之内,奴才定当办好差事。”
谢明曦略一点头。
三日备齐药材,之后离春猎还有十日左右,时间足够她配出几味“有用”的药了。
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更要有!
哪怕春猎中发生什么不可预测之事,她也足以自保!
……
余安领了差事之后,又低声禀报另一桩要紧的事:“奴才依着小姐的吩咐,一直断断续续地买些半大小子,分别安置在田庄里。每日他们都随着暗卫们习武练箭。假以时日,便堪大用。”
两年半前,小姐忽地拿出十万两银子给他,命他置买了一处偏僻又宽敞的田庄。之后,便开始陆续买人。
挑的俱是十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半大少年,太过蠢钝得不要,太过机灵的也不行。最好是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孤儿。
按着小姐的吩咐,此事他一直亲力亲为,也做得十分隐蔽。每隔一个月,悄然买下几个送去田庄。
两年半过来,如今田庄里的人手已有两百左右。年龄最大的约莫十七八岁,年龄小的也有十三四岁。苦练之下,一个个身手已算不错,已够格做一个普通家丁。
再训练几年,便能做暗卫或死士。
身为一个闺阁少女,却暗中豢养暗卫死士。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合常理。
余安从不多问,一直默默听令行事。
谢明曦嗯了一声,低声吩咐:“练武颇为辛苦,平日吃穿不要苛待了他们。”顿了顿又道:“从这个月起,买人的时候再买些年少清秀的丫鬟,一并训练。”
余安微微一愣,目中露出一丝疑惑。
为何要买丫鬟?还言明要相貌清秀?
谢明曦瞥了余安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他们现在年少,过上数年,便到了适婚之龄。到时候谁当差尽心或立下功劳,便允他们成家。”
成家两个字一入耳,余安微黑的脸孔便涌起一抹暗红。略有些窘迫地应是。
谢明曦目中闪过笑意,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年龄不小了,早该成家。既是和叶秋娘两情相悦,为何不和我直言?”
余安:“……”
沉稳从容的余安,一张俊脸通红,像只被煮熟的大虾。
谢明曦忍俊不禁,弯起嘴角。
……
叶秋娘和赵杨反目决裂之后,情绪低落消沉。
余安每个月进府几回,和叶秋娘也时有接触的机会。
因知悉内情,余安对识人不明鲜遭算计的叶秋娘颇有几分同情。只是,男女有别,更不便随意张口触及姑娘家的伤心事。
余安悄然为叶秋娘的亲娘请来医术高明的京城名医治病调养。耗时一年多,叶母的陈年恶疾全部都好了,身子也硬朗起来。
叶秋娘心中欢喜,心病去了大半。
叶秋娘不好意思再让家人住在谢府,禀报过谢明曦之后,便让亲娘和胞弟搬出谢府……住处也是余安帮着安置。便是搬家那日,也是余安跑前跑后安排一切。
叶秋娘不便时常出府,余安住在府外,每隔一两日便去叶家一趟,探望照顾叶家母子。
余安默默地做着这些,从不邀功。人心都是肉长的,时日久了,叶秋娘对稳重体贴的余安也生出了情意。
两人彼此相悦,却迟迟未挑破。
今日谢明曦一番话,捅破了这层薄薄的窗户纸。
余安脸红了片刻,才低声道:“小姐一番美意,奴才心领了。只是,奴才早在三年前被小姐买下的时候,便立誓要尽心为小姐当差,委实不敢有家室之累。”
“再者,叶姑娘是良民,奴才却是奴仆身份,实在配不上叶姑娘……”
谢明曦笑着打断余安:“不用说这些。我只问你,你喜不喜欢叶秋娘?”
怎么会不喜欢?
见了叶秋娘的第一面起,他便对她动了心。动手对付赵杨,既是谢明曦的吩咐,也存了他不能诉之于口的愤怒。
那么好的姑娘,赵杨非但不珍惜,反而百般算计,要将她推入火坑。实在令人愤怒!
叶秋娘的伤心落寞,令他心疼。为了令她开怀展颜,他默默地在暗中做了许多事……只是,他从不敢将这份情意表露出来。
他不是自由之身,婚嫁之事不能自主。再者,他自觉根本配不上叶秋娘,也无颜对谢明曦张口相求……
万万没想到,谢明曦今晚竟主动张了口。
……
面对谢明曦温和含笑的脸庞,余安终于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点了点头。
那副羞涩小媳妇的模样,再次逗乐了谢明曦:“罢了,我不为难你了。你既是心中愿意,我便做主为你求娶叶秋娘过门。”
“叶秋娘虽未签卖身契,不过,她是我的厨娘。以后不会离我左右。于你而言,不算什么家室之累。”
“至于你的顾虑,也不算大事。我会亲口问一问叶秋娘。若是她介怀,我便放你入良籍。”
顿了顿,谢明曦又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便是放你入良籍,这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