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总是令人感伤。
六月初六这一日,蜀王设宴,宴请昌平公主及一众藩王和藩王妃。年少的平王安王也一并来赴宴。
建文帝还未来得及给年少的八皇子九皇子封王,新帝登基后,便封了两位弟弟为平王安王。至于封地,就不必着急了。反正两人都还年少,离成家生子就藩还有数年。
建安帝身为天子,不便移驾。萧语晗有心想来,也同样不便,只得打发身边女官送了丰厚的安家礼来。
整整两车药材,还有两车放的是孩子用的着的器物。比起金银玉器,算不得贵重,又显得格外贴心。
谢明曦收了这份礼物,心情也觉愉悦。
她和萧语晗之间的同窗友情,一直维系得不错。从妯娌君臣的角度来看,也十分融洽和谐。
身为藩王妃,能和太后和中宫皇后皆打好关系,左右逢迎,绝不是易事。也因此,做到这一点会令人分外愉悦。
李湘如看在眼底,颇有些眼热泛酸,故意笑道:“皇后娘娘待七弟妹真是宽厚,送来的礼物也这般贴心。”
谢明曦深谙气死人不偿命之道,眨眨眼笑道:“四皇嫂别心急。等你随宁王殿下就藩之日,皇后娘娘也会有厚礼相赠。”
李湘如:“……”
不想去就藩是一回事,被拘在京城动弹不得是另一回事。
眼看着蜀王蜀王妃大张旗鼓地准备离京,其余几个藩王的心思也跟着浮动起来。藩王妃们更是焦躁难安。
李湘如被一句话噎得张不了口,赵长卿和尹潇潇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就连最率直的尹潇潇,也知道此事不宜多言。有什么话私下里说说就罢了,当着众人的面,还是谨言慎行才是。
新帝可不是什么敦厚宽和的好脾气。虎视眈眈地等着藩王们出差错揪小辫子呢!
……
谢明曦收拾了李湘如之后,微笑着看向昌平公主:“皇姐,这些时日殿下忙于准备就藩,无暇去探望驸马。不知驸马身体如何?”
昌平公主叹了一声:“整日好吃好睡,人倒是胖了一圈。只是,被踏断的右腿未能养好。下榻走路时,总是一脚高一脚低。”
昌平公主也是三旬左右的人了,明艳的脸孔消瘦憔悴了许多,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皱纹。面上也少了些许目空一切的骄傲,看着倒是顺眼了一些。
众人少不得要出言安慰几句。
“再慢慢养着便是,或许日后会彻底好转。”
“是啊!皇姐别灰心丧气,回府也多劝着驸马一些,别为此事耿耿于怀。”
说起这个,昌平公主无奈一笑:“驸马心思敞亮,颇为豁达,从未长吁短叹过。还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捡回性命已是万幸。”
无法释怀的人是昌平公主。
淮南王府的人都死绝了,也无法平息昌平公主心里的愤怒。真正的幕后凶手,依然逍遥自在。
只是,俞太后私下叮嘱过她数次,让她收敛隐忍。总有一日,会为她出了这口恶气。她也只得忍下了。
一说到顾驸马的伤势,李湘如的神色便有些微不自在……此事和宁王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
也正因此事,她见了昌平公主总有些心虚。
昌平公主目光掠过李湘如故作镇定的脸孔,心里冷冷哼了一声,根本不理睬李湘如,转头和赵长卿说话去了。
……
藩王们这一席,也堪称波涛暗涌。
鲁王身为长兄,率先举杯:“七、七弟,祝你一路顺风,诸事、顺遂。”
“多谢二皇兄,”盛鸿含笑举杯,一饮而尽。
宁王言简意赅:“我也敬你喝一杯。”
盛鸿目光一闪,回敬道:“这杯酒,我敬四哥才对。希望四哥在朝中诸事顺利。”
宁王胸口中了一箭,心中恼怒不已,冷笑连连。面上却半分不露,仰头喝了杯中美酒。
轮到闽王时,就情真意切多了:“七弟,你先去就藩,于我们兄弟而言都是好事。到了蜀地,你安生过日子,别乱折腾。过上三年两载的,或许我们也能离京了。”
以建安帝小鼻子小眼的性子,但凡蜀地出了什么乱子,定会以此为借口将其余藩王扣在京城。
闽王说得直白,盛鸿也不好装傻了,真心实意地说道:“五哥放心。我若想折腾,就不会一心去就藩了。如今既能离京去蜀地,我定会做好一地藩王,治理好蜀地。”
“日后有什么事,五哥只管写信给我。”
闽王点点头,和盛鸿连着喝了几杯。
酒意上涌之际,盛鸿却不肯再饮酒了:“后日便要启程。明天还有诸事要检查整顿,防止有疏忽遗漏之处。我不能醉酒,免得误事。”
鲁王闽王没说什么,宁王却颇有挑衅之意,依旧不肯罢手:“今日过后,我们兄弟不知何日才能相聚。今晚便该喝个痛快,不醉不归才是。”
盛鸿也有几分酒意了,挑眉这般有兴致,不如我们放下酒杯去练功房。刀枪棍棒,我都奉陪!”
去就去!谁怕谁!
宁王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好!”
鲁王闽王对视一眼,也没劝架的意思。
自建文帝去世后,众人心里都憋着一股闷气。今日喝酒不能尽兴,去练功房里“练练手”倒也是个好主意。
兄弟如手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当然,也不能真得打断骨头就是了。让外人看出来了,总是不太好。
鲁王身为长兄,责无旁贷地提出忠告:“不、能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