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喝了两杯酒,忽然兴致大起,道:“走,去你书房,朕要写字!”
玥儿想到书房地上全是泽大师《千里苄河图》的画稿,伸手一拦。
“不行,陛下您可以在这里写,但不可以去书房。”
“哦,这是为何?”
“因为玉儿答应了泽大师,要对陛下保密,陛下不想玉儿食言吧?”
玄灵笑道:“好,好,为了证明朕不是一个食言的人,就在这里写!”
不多时,仝公公命人拿来笔墨纸砚,玄灵提起笔,眼里神采飞扬。
“朕今日写什么字?”
“春江花月夜,如何?”
玥儿想到下午肇真跟她提起百里妃,便随口说出。
玄灵朝窗外望了一眼。
“外面大雪漫天,明明是落尽琼花天不惜,怎么玉儿偏偏想起海上明月共潮生?”
“因为臣妾和陛下在一起,心中有江月何年初照人的美好感觉,纵然外面飞雪连天,臣妾心中也是春江花月!”
玥儿双眼迷蒙,她说这话时,眼前浮现出一个翩翩美少年,那少年双眉紧锁,眼神幽怨,正是肇驹。
玄灵大赞一声。
“呀,端妃,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朕一定要对你刮目相看,朕从没被夸得这么舒服过!”
玄灵的笑声发自肺腑,仝公公白眉垂下,欣慰之色挂上嘴角。
窗外暮色苍茫。
千里之外。
北风呼啸。
欢喜岗位于大鸟国北津城北四十余里,是一个高高的山坡,这北津乃是大鸟国五津之一,位置十分重要,自大鸟和大京开战以来,这里是反复拉锯的战场。
此刻,欢喜岗下一片黑压压的物事正在慢慢靠近。
那是一群战马,它们马裹蹄、口衔枚,离得近了,才能看清每一匹马上都坐着一个骑士,这些骑士并不像骑兵,因为他们身上未穿铠甲,有人穿着棉袍,有人披着兽皮,露出精壮的胳膊,在这冰天雪地,他们丝毫没有颤抖和退缩,有的是一脸刚毅。
若是有人站在马群中间,就可以看到这些骑士的鞍后都挂着一条长长的狼牙棒。
这竟是一队衣衫不整的骑兵!
这队骑兵中,为首一人是个身高丈许的壮汉,他披着黑色战袍,乱发飞舞,他只有一只眼,但那只铜铃大眼中,射出熊熊烈火。
若有人认识此人,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他就是大京国刚刚在率宾府称王的万焱阿狮兰。
寒风渐渐停歇,落雪也仿佛一下变得安静。
万焱阿狮兰走到欢喜岗坡顶,坡下本是一条河,但此刻已经冰封,呈现出一条宽阔的白带,河对面是一片连绵的帐篷,一眼望不到边,那些帐篷中点着几点灯火。
这时几条大汉靠近万焱阿狮兰,其中一人低声道:“可汗,下面就是大鸟国集结的大军!”
万焱阿狮兰点点头,脸色极为阴沉。
“野乐颜汐约我三月再战,可是他的大军还集结一支在此,显然是想偷袭隆州,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先偷袭他!”
“可汗,我们只有三千多人,下面有三万大军!”
“三万算什么,就是十万,本王也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雪停,风止。
空中乌云散开,一轮皎洁的圆月挂上天空。
这景象,带了几分诡异。
万焱阿狮兰看看身边几人的眼色,信心满满地道:“本王今日刚刚躺下,就有人摇我的头,一连三次,这是神给我的暗示,神说今夜我们出兵必胜,否则就有灭顶之灾,你们看,现在大雪停住,圆月升起,正是神给予我们大京的帮助!”
身后众人听到这话,顿时一个个个信心陡升。
万焱阿狮兰摘下狼牙棒,高高举起,叫道:“点火,敲鼓,冲!”
战鼓响起,惊破雪野。
坡下对岸的大鸟国兵营一阵骚动,有人冲了出来,他们发现雪已停,又看到欢喜岗上突然出现的点点火把,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将军高叫道:“是偷袭,大家不要慌,先砸破河面,让他们冲不过河!”
可是那将军的话没几人听到,他只带着几十个士兵拿着铁锹去砸河。
万焱阿狮兰的三千骑兵下坡极快,转眼间已冲到河面,那河面结冰,他们纵马而过,那几十个砸冰的兵士发一声喊,丢掉铁锹四散而逃。
有人去射箭,但还没来得及列成队,万焱阿狮兰就首当其冲杀入大鸟军阵营,他的狼牙棒横扫,一片血雨飞溅而出。
大鸟军虽然身经百战,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大京国会在这样的夜晚发动攻击。
“快上马迎敌——”
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举着长矛迎面冲出,他想拦住冲过来的万焱阿狮兰,但万焱阿狮兰人借马势,狼牙棒狠狠一棒砸下,那将军双手一举,用长矛去挡,只听噗地一声响,矛断,那将军身体骤然矮一截,他一颗头颅竟被砸进胸腔。
周围的大鸟兵吓得一声尖叫,他们大多连兵器都没拿,转身就逃。
万焱阿狮兰带着三千骑兵冲进大鸟军营,他们手中的狼牙棒十分犀利,当真是沾上死,碰上亡。
这一战如风卷残云,很快结束战斗,大鸟军死伤数千,除了四散逃走的,剩下的全部跪地求降。
万焱阿狮兰哈哈大笑。
这时一个年轻的壮汉拎着两颗首级来到万焱阿狮兰面前,他单膝跪地行礼道:“可汗,这是大鸟军的两个副将,都被我们杀了!”
“你们的主将是谁,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