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看馆长脸色不好,立刻陪笑道:“胡教授带着他俩学生还在,另外,今天不是新来了批民国时期的报纸什么的嘛,秦主任他们还在加班归档,说是今天要完成了才下班,小崔他们也在里面帮忙。”
经大刘一提,张馆长才想起今天新文物归档的正事,虽然民国的纸制品没多大价值,但既然送来就得有个完整记录,秦主任他们忙乎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一听说小崔也在,张馆长的怒火立刻找到了发泄口:“小崔,他一个保安来干嘛,这些都是文物,他要碰着弄坏了担得起吗?”
张馆长的话头不对,大刘一听就知道坏了,博物馆一共有九名保安,三三轮班,每班十二个小时然后休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保证博物馆里的安全,这小崔正是和自己、王老头一个班的保安,才来的时间不久,为了转成正式工正在拼命的干活讨好秦主任,眼瞅都松口年底给名额,没想到一个不留神把馆长给得罪了。
大刘心里一阵七上八下,嘴里喃喃两下没吐个字儿出来,就这个时候跟着张馆长进来那漂亮小姐忽然莞尔一笑说话了:“张馆长别生气,依我看,你们保安愿意主动给加班的同事帮忙,正说明了馆长你的管理水平高,所有人都把博物馆当成了自己家,博物馆的事儿当成自己的事儿——这小保安就算做的不太妥,看他一心为馆的份上,您这次就算了吧!”
宫徵羽一席话说得张馆长怒火顿消,猪肝脸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点点头之后,他干咳一声道:“好吧,既然有宫小姐说情,这件事我又深入考虑了下,小崔还确实有份以厂为家的心情,算了,处罚我就暂时免了……宫小姐,您请,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办了。”
大刘怀着对这位宫小姐莫名的好感目送两人上楼,听两人的脚步声从二楼踱上三楼,立刻手忙脚乱的跟着就朝楼上窜了过去,嘴里念念叨叨:“唉呀妈呀,幸好今天遇贵人,不行不行,我得赶快给小崔说声,免得待会儿遇到馆长不知道怎么说……”
边念道边冲了出去,门都没顾上关,只是随着惯性慢慢掩了过去,只要一落锁就能自己锁上——就在闸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只手挡了一把,顾意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跟着快速无比的闪进了楼里。
就在大刘急风火燎冲去找小崔的时候,宫徵羽已经跟着馆长上了四楼,推开扇透着光亮的宽大办公室,一个排列着无数书架和整齐规整六张长桌的房间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书架上全是各种各样的文献档案,分着类贴着标签,有关于文物器皿的文献,有青铜陶瓷的阐述,也有各种整理出来的文件夹,应该都是涉及文物修复的资料和记录。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碎片和半成品,贴着小签,看似无序却又清晰的拜访各处,乱中自有一份说不出的序列,靠墙的桌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化学药剂和材料工具,毛刷镊子放大镜一应俱全。
随着两人的脚步声,屋里三个人中有俩转过了头,都是男性,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二十五六,三十出头叫做孙浩翔,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国字脸略有些呆板,短发,身上穿的工作服也崭新而且少有污渍,看来应该是已经成家有人管,所以注意了个人卫生的婚后党;二十五六的叫做杨爽,也同样戴着眼镜,不过倒是比较新潮的无框树脂镜,工作服上花花绿绿染了不少化学试剂,只是眼睛看着特别灵动,应该是才毕业不久还没完全收心的新一代00后。
宫徵羽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背影上,这位身材高大但略有些佝偻的人应该就是张馆长口里的胡教授,两人进来他也是唯一没有任何动作的人,依旧聚精会神用放大镜看着桌上的瓷片,似乎整个人的心思都扎进了工作,根本没察觉屋里进来了人。
看见张馆长带个女人进来,孙浩翔和杨杰都是莫名一愣,但马上杨爽就回过了神,恭恭敬敬的喊了声:“馆长,这么晚了您还来指导工作啊,辛苦了!”不等张馆长答话,顺嘴就冲胡教授提醒了句:“师父,馆长来了。”
“我知道他会来,我今天之所以来加班,不就是为了等他来么?”胡教授深埋的头抬也不抬,自顾看着手里的放大镜,随意道:“我给你说老张,赶紧收起你这心思走吧,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件事不行——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再给你说一次,别的好商量,但你要我把文物借给有钱人玩儿,这事儿万万不可……”
胡教授这茅坑石头的脾气张馆长早就领教过了,见他这一开口就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怕说出什么再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话,冲口就把胡教授的话头给截了:“这次你可错了啊老胡,今天来找你的不是我,是咱们博物馆的赞助商宫小姐,有什么话您直接和她聊吧?”
“宫、宫小姐?”胡教授佝偻的身影僵了下,随后手里的放大镜终于搁在了桌上,身子慢慢打直转了过来——喝,这一米八几的身高加上他扎扎实实的大块儿,谁能想到这是个专业考古的教授啊,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个退休的杀手雇佣兵或者运动员,再配合他不怒而威的严肃表情,转头的同时已经让宫徵羽认清了形势:
“要坏事!这老头看着不好说话啊!”
即便如此,宫徵羽脸上却没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