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几位安乐堂的大佬,这里就是我的橡胶园,看起来还不错吧?”郑志忠从前面两个车轮,后面一个车轮,大马独特的倒骑三轮人力车上下来,对正从其他三轮车上纷纷下车的和安乐一行人介绍着面前的橡胶园。
说话的同时,他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钞票扔到三轮车的车座上,让皮肤黝黑的马来土著车夫拿钱走路。
苏文廷这次带了和安乐一半的堂口大佬,外加二十多个安乐堂的精锐红棍来到马来亚沙捞越的新福州,一是来看看郑志忠是不是在马来亚真的有黄砒工厂,双方坐下谈谈生意,二则是来大马避避风头,免得香港林家那几兄弟内斗,无辜波及到自己。
去古晋的港口接他们下船的郑志忠非常热情,先陪着一行人在沙捞越的首府古晋休息游玩了两日之后,这才赶来他位于新福州的橡胶园,郑志忠表现的出手阔绰,为人仗义,爽朗大方,唯一让苏文廷好奇的是,郑志忠到了新福州之后,居然是让他们搭人力车来橡胶园,这家伙连几辆汽车都拿不出手?
“郑老大,几百亩的橡胶园,这么大生意,居然也要坐人力车?我一把年纪,腰都坐的痛了。”这种话苏文廷当然不会问,身边一个头脑发达的叔伯此时已经装作闲聊一般,把疑惑问了出来。
郑志忠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笑了起来,嘴里连声抱歉:“是我疏忽,是我疏忽,苏先生,各位大佬,不要怪我安排的这些人力车寒酸,如果想要用汽车接送,一句话而已,这些车夫都是马来人,中国人眼中的番鬼,我是想让各位体验一下有番鬼帮忙拉车的感觉,毕竟在香港,不可能有鬼佬帮中国人拉黄包车,是我疏忽,各位多多包涵,蔡先生的腰不舒服?等见完了工厂,我带你去新福州市区,找个师傅帮你推拿。”
苏文廷扫了一下这些车夫,果然全都是马来人,随即笑着朝自己的手下瞥了一眼:“在香港,你坐过鬼佬的黄包车?郑先生有心了。”
“苏先生,各位,同我进去看看工厂,如今正在生产,各位见过了工厂,也就对我的诚意应该放心了。”郑志忠夹着公文包,走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散步一样穿行在橡胶园内,听着郑志忠对他们介绍橡胶园的规模和生意,一路上的割胶工人,货车司机,几乎全都是马来人,整个橡胶园倒像只有郑志忠一个中国人一般。
“郑先生,怎么你的橡胶园,请的都是番鬼做工?不是说中国人在大马,都喜欢关照同乡?”苏文廷不急不慢的问了一句。
郑志忠扭回头,朝苏文廷苦笑着说道:“关照同乡?我不是不关照,也关照过,可是关照个三五年,那些同乡一个个就攒够本钱开始自立门户,抢我的生意了,其实中国人都一样,我当初也是在同乡的橡胶园里做事,赚些钱之后就想着自己出来做,这种事也算不上错,可是流动性太快,人手出现空缺耽误生意,所以还是番鬼好些,番鬼虽然脑子蠢,人又懒,但是没有太多心思,做的长远,所以现在大多数中国人的橡胶园都同我的橡胶园差不多,全都雇佣番鬼做工,越来越少用同乡做事。”
“穿过前面的胶林就是工厂。”
听到工厂马上要到了,和安乐一行人马上把其他事抛开,这次来大马,目的主要就是想见识下这个郑志忠的黄砒工厂,以后大家合作,把这里生产出来的黄砒卖到香港去发财?
穿过胶林,一处小小的厂房出现在众人眼前,还没等靠近,就闻到了刺鼻的味道,苏文廷和几个年纪大的大佬都取出手帕捂住口鼻,纷纷看向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叫尖头郎的堂口大佬。
尖头郎之前与十四号陈仲英负责打理黄砒工厂的嫡传弟子是黄纸兄弟,多次去过黄砒工厂,虽然不懂提炼技术,但是已经算是和安乐如今最了解黄砒提炼的人,此时看到苏文廷和其他人都看向自己,他轻轻的点了下头,示意这种刺鼻味道与当初十四号的黄砒工厂生产时发出的味道一样。
之前进入橡胶园时,没有人把守,不过此时这处工厂却戒备森严,而且之前橡胶园里没有看到的中国人,似乎此时全都集中在这个工厂附近,二十多个华人青年,手里或是握着老式步枪,或是提着锋利的巴冷刀,在这处小小的工厂外游走巡视,一些马来割胶工人稍稍靠近工厂,那些青年马上就从嘴里发出好像轰赶动物一样的“嗤嗤”声,把对方驱离。
“橡胶园里私藏枪械……”和安乐几个大佬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苏文廷开口感慨了一句。
郑志忠引着众人朝工厂内走去,嘴里随意的说道:“如今在大马,超过五十亩规模的橡胶园,哪个里面不藏着十几把枪,不然很容易引得番鬼打着抓捕马共的旗号,冲进橡胶园里烧杀抢掠。”
“那你们持枪不是更给了他们借口?不是马共也变成了马共?”
“能到现在还继续安稳做生意的华人,自然不可能与马共有关系,英国人那里也都已经把门路走通,番鬼其实也知道这里没有马共,只不过是想找到机会和借口趁机抢劫而已,如果没有枪械防备,被他们抢了就白抢,可是如果有枪,他们敢冲进来,我们开枪杀了他们,最后无非是向英国人赔些钱,总不至于把生意全都毁掉。”郑志忠对几个人解释道:“这些人是我的手下,不是工人。”
说话的同时,一群人已经进了工厂车间的大门,车间里忙碌的工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