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之前为保护宋雯雯被乃坤刺伤的鬼仔方满头大汗神情很是局促,便是和乃坤动手时也不见他这么紧张,此时却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一边要挣扎着下地,一边不停说着:“我这点小伤没什么,老板何必跑这一趟。
您贵人事忙,没必要管这点小事。
我现在就可以出院,老板一句话,不管是谁我都打死他!”
在他对面正是两眼通红的宋天耀,而按着鬼仔方不让他行动的则是黄六。
这次安排家人亲信离港赴澳,除了有贺坚答应收容以外,这些家人身边都安排了潮州帮的好手保镖。
鬼仔方之前与乃坤交手受伤,虽然流血不多,但是伤在血管不易恢复,这段时间一直在住院因此没法撤退。
鬼仔方并未因此感到不满,更不会有被抛弃出卖的感觉。
他加入帮会,赚的就是卖命钱。
从老板手里拿薪水,为老板打生打死乃是天经地义。
死了有安家费,受伤有汤药费,如此而已。
所谓的仁义大哥,也无非是付钱时格外爽利,钱给的多一些,没哪个老板会真的在意一个打手死活。
因此宋天耀此时来医院探病,再加上他虽然可以掩盖但还是可以感受到的悲伤神色,让鬼仔方大受感动。
他是个脑筋单纯的人,不会考虑为何自己入院许久,老板这时候才感到悲伤这种复杂问题,只知道这是第一个估计也是唯一一个拿自己当人看的老板。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的年岁还小,不像那些江湖老油条见惯风雨,能做到口头好汉内心清醒。
这时候如果宋天耀真的说个仇人名字,鬼仔方宁可同归于尽也要去杀了这个人,报答老板恩情。
宋天耀示意黄六按住他,“你要想报答我,就乖乖躺好,早点养好身体。
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
素来只晓得打架不懂感情的鬼仔方这时却觉得鼻子一酸,拼命控制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在他眼中宋天耀已经从付钱给自己的老板,变成了如同父亲兄长一般的亲人,不用黄六控制乖乖躺回原位,不再做丝毫挣扎,只想快点伤愈出院。
宋天耀点点头,“你好好静养,需要什么就说,不要怕花钱。
我先走了。”
黄六随着宋天耀来到走廊上,“这回放心了?
我就说么,那帮江湖人不会找他麻烦。
大家都是为老板做事,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不会赶尽杀绝。
再说鬼仔方只是老板你的手下,和阿芬嫂她们是不同的,抓了他也没用。”
宋天耀点了支烟用力抽了两口:“我知道,但是不来一趟心里总是放不下。”
“我黄六这个人嘴巴臭,说话难听老板别介意。
你那个表弟纯粹是自己找死,神仙都拉不住,你犯不上这么难过。”
宋天耀并不否认:“六哥说得没错,阿泰自己走错路跟别人没关系,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他自己不晓得珍惜,我也没有办法。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为我而死,我的心里始终放不下。”
黄六点头:“我明白。
大家以为有钱人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尤其老板你这种白手起家,肯定比普通人更狠。
他们不知道,你面狠心慈,总想帮人救人,很少想过主动伤人。
不管对付章家、林家,都是事出有因,如果他们知道原委,肯定认为你这种老板没用,跟你没前途。”
“六哥看来和他们想法不一样。”
“其实也没差别,我也觉得跟你没前途。
想想看,现在你跟整个香港的商会为敌,跟你不是死路一条?
不过呢,能让我黄六放心把后背对着他的人不多,你好歹算一个,我当然要撑你了。”
宋天耀苦笑一声:“六哥不用逗我开心了。
阿泰的事我很难过,但也不会走不出来。
光是哭哭啼啼没什么用,为他报仇雪恨就好了。”
说到这里,宋天耀狠命吸了口烟,随后把烟雾一点点吐出来:“其实六哥说得也不全对。
我不喜欢杀人,不代表我真是个吃斋念佛的高僧。
我想过用善意对待他们,可是他们不懂得珍惜,以为他们人多,我就会怕?
扑街!既然慈悲无用,那就只好狠给他们看了。
我向来不喜欢搞什么风光大葬那套,但是送几百人下去陪阿泰,给他报仇总是做得到。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医院外面,黄六问道:“我知道汗巾青住在哪家医院,要不要我去一趟?”
“他已经变成残废,对字头失去价值,你杀他反倒是让那帮人开心。
再说汗巾青无非是杀人工具,还不值得我出手。
所谓社团无非是寄生虫,他们的宿主死掉,不用人打他们自己就会死。”
“老板是要和本地商会开战了?”
宋天耀坐进车内,冷笑一声:“那些人不用我杀,谭经纬也要对他们动手。
他和他的主子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来香港就是要杀人的。
这帮人祸国殃民,走到哪里就要祸害到哪里。
尚还商会、香港商会在他眼里都是嘴边肥肉,谁也不会放过。”
“那要不要给信少提个醒?
好歹大家兄弟一场,你总不能看着他扑街。”
“正因为大家兄弟,我才不能牵连他。
在云霄宫和他呛声,就是为了免得他难做。
现在去找他,只会害他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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