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罗顺着楼梯缓缓走下,却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吃惊的眼神看着自己,就连一直目不斜视在步霄桌边戒备着的仲裁官们,也朝这边这边看来。
那眼神就像看到怪物一般惊异,或许在他们脑海中,此刻楼上的酒客就应该压低声音,将身子伏在窗沿的后面,这样才符合常理。
其实这群仲裁官也知道,即便他们说了一切照旧,也没有人敢照旧,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希望人们一切照旧,不然,如何彰显自己在郡城中的权利和地位。
所以,哪怕只是看到一个神色如常走下漏体的宾客,他们也会扭头注视,仿佛在问:你怎么敢?
呵,丑陋的当权者呀,嘴上说着一切照旧,却无时无刻不想从别人的拘谨中感受权利的快乐,这样一批人是武圣山的外围势力,看来这武圣山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神色如常的来到浑身颤抖的掌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问道:“掌柜的,西楼怎么走?”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掌柜抬起颤抖的手,朝着厅中西面走廊一指,心中却是满满的绝望,只觉得流年不利,眼前这位公子是真的没有眼力劲,这可真是害死自己了。
唐罗倒没察觉到那么多内心戏,道了声谢后便想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请慢。”
大厅中的人们突然满脸地惊恐,十数道黑影犹如瞬移般出现在身边将其团团围住。
原来开口的,竟是一直安静沉思的圣子,步霄。
“有什么事么?”唐罗回过头,望着不远处的那位圣子,不卑不亢地问道。
步霄先朝着将其团团围住的仲裁官挥挥手道:“退开。”
又对着唐罗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厅中众人大惊,本以为步霄叫住唐罗是要惩戒这个没规矩的外来公子,却不想竟是这样。
一时间,原本面色不善的仲裁官们脸色都变了,毕竟能被圣子记住的人又怎会是一般人家的公子,或许昆吾仲裁所能够傲视龙州所有世家,但对那些传世宗门与圣地还是保留很大敬畏的。
刚刚唐罗的无理他们现在想起来就变成了圣地天宗的底气,难怪仲裁官们一阵恍然大悟的模样,又不露痕迹地退了两步,有几位脸上还露出了微笑。
还真是现实呢。
唐罗看着周围仲裁官们的前后反差,觉得有些好笑,对着步霄道:“六年前,西陵唐罗,圣子还有印象?”
从他率队来到武圣山时,便考虑过会和步霄照面,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到了毕方山上总归还是会被认出来的,那么干脆就在这儿交代好了,只希望这位圣子胸怀天下,不要对六年前的先天漏体太过好奇。
但这番期待很显然落了空,步霄在听到唐罗自我介绍之后,竟然从座位上站起,脸上有几丝惊异。
大厅中的酒客们好像见了鬼,纷纷搜刮脑中关于西陵的情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儿有什么强大的宗派和圣地。
站起身形的步霄脸上有几分迷思,他总算想起来为何唐罗这张脸会如此熟悉了,六年前他替武圣山行走天下,并将各地资质出色的公子收入外门,途径西陵时遇见了一个特殊的先天漏体,为此他回到武圣山后查阅了不少典籍最后还是寻不到因果。
虽然这种事并不会让他一定要探个究竟,但宗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再见到唐罗,终于回忆起了这份熟悉感,不禁问道:“你也是来参加武道大会的?”
“没错。”
“你不是?”步霄迷惑更甚,明明是个先天漏体,却能来参加龙州青年武道大会,难道当初的判断竟然会错么?
想起根本没有在典籍上找到先例,他突然对唐罗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正要开口询问,三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呼喊。
“掌柜的,赶紧再给我安排十个姑娘,时间紧迫,不是清倌人也无妨!”
听到这声音,步霄的一张脸变得青黑,而唐罗表情也是无比的复杂。
几年不见,这货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呀!
无人回应让三楼出声的宾客察觉出几分不对,一颗脑袋从三楼的窗口探出,一双桃花眼透着几缕迷惑,好像在奇怪掌柜的咋不麻溜的送人上来,春香楼为何如此安静。
一楼的人们此刻也是高仰着头,想看看究竟是哪个被色欲冲昏头脑的宾客居然如此放肆,敢当着圣子的面大言不惭。
目力强悍的徐老赢刚探出头,便发现了面色不善的步霄,毕竟那头紫发还是太惹眼了,但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发现人群中那个将头撇到一边的人。
毕竟当所有人都跟向日葵一样仰着头的时候,一个将头撇开的人实在很独特,所以徐老赢便多看了一眼。
“呀!表弟!”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元洲的剑者连楼梯都来不及走便从窗口飘然而下,降落过程中迅速整理了自己的腰带和衣裤,落地的同时一把搂在了唐罗的颈上,另一手揉动唐罗的头发,叙述着自己的思念之情:“几年前听到龙州大水都急死我了,但我想你这么机灵,唐氏又那么强应该没什么问题!果然,后来听说你们战胜了弥氏,还搞了个龙西联盟,拯救了几千万难民,所有人都说唐氏仁义无双,表哥为有你们唐氏这样的亲族感到骄傲,你们真是太棒了!”
徐老赢喜悦而热情,但唐罗倒是笑不出来,元洲徐氏其实和他的理念很接近,都是走得管束氏族但善待平民的路子,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