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真是倔阿,唐罗摇摇头。
虽然和屠通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也能看出,眼前这个面相凶狠的武者,其实只是个简单的人,甚至有些莽。
跟自己的东家说要亡命天涯,请求解除契约这种事,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吗。
只能说眼前的壮汉特别相信自己,所以这让唐罗觉得有必要不让对方做一些无法挽回的傻事。
“我以你东家的身份命令你,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之后我会考虑是否解除契约。”唐罗的话语中毫无转圜的余地,命令道。
屠通低着脑袋,眼神中有屈辱与疯狂在流转,再次抬起时,满是决绝:“夺妻之恨,无可隐忍。”
唐罗一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当时武堂给的坐馆资料上说,屠通未曾婚娶,无儿无女,这又哪来的夺妻之恨。
“你不是未曾婚娶吗?”
“虽未迎娶,但我俩已定终身,在我心中,她已是我的妻子。”
唐罗脸色怪异,要是一个书生说出这番话,倒也合情理,但一个五大三粗,脸上一道凶疤又光着脑袋的巨汉说这样文绉绉的话,这就让人没耳朵听了。
倒不是以貌取人,而是这样的猛汉不应该是敲昏抗走,扒了猛干这样的套路吗,私定终生这种事,画风很诡异阿。
但这样看起来,这件事儿也并不复杂,应该就是别人家的小姐被人正规的提亲了,所以只要截胡就可以了,干嘛要亡命天涯。
“直接提亲就好了,难道你还想抢人阿。”唐罗觉得这事儿做的很不妥,根据大陆的风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主流市场,私定终生自由恋爱的都是小众。
强抢民女这种事,更是不能干,你让姑娘背井离乡,往后可怎么办?和你流亡天涯吗,她不懂事,你一个大老爷们总得懂吧。
屠通脸涨得通红,只觉得羞于启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某家囊中羞涩。”
唐罗捂着脸,简直没耳朵听。
原来逼着一名蜕凡巅峰的武者要去兵行险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些钱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思议。
“你可是蜕凡巅峰的强人,现在又拿我星辰阁十五万金每年的俸禄,哪家的姑娘那么该钱,提个亲都不够吗?”唐罗不敢置信,要知道,因为男性多好勇斗狠,所以但凡有什么战斗发生,都会死些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男性。
男人死的多了,男女比例自然就失调了,女多男少是各地的常态,就连平和了几百年的西陵也是如此,所以一般提亲,只要男方品相过得去,女方还得给出不少陪嫁之物。
虽然屠通出身一般相貌一般,但人好歹是个蜕凡巅峰的强者,还担任一阁坐馆,领薪俸十五万金每年,算是很好的条件了。
对方门槛居然那么高吗,唐罗大敢好奇。
屠通咬牙切齿道:“就要这么多,少一分都不行。”
这哪是嫁女儿,分明是卖女儿阿。唐罗觉得很膈应,但又不想插嘴别人的家事,便道:“先从账上支三年俸禄走呗,不是啥大事儿。”
“东家!”屠通眼中满是感动,一时语塞。
在唐罗看来,能付得起的钱,都不算太贵。一个坐馆强者一年十五万的薪俸,五十万不过是三年多一点,也许对方家庭只是考校他是否舍得,毕竟要把女儿嫁给这种猛汉,也难保对方家人心中没有疑问。
觉得事情已经解决,唐罗站起身来靠近屠通,用肘怼了怼他的肚皮,一脸八卦的问道:“说说,那是哪家的小姐和你私定的终生?”
屠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憨厚应答:“是天香楼的小姐。”
“哦,天香楼阿。”唐罗笑眯眯的点头应道,转瞬表情便僵在了脸上。
“你是说,和你私定终身的,是天香楼的小姐?”
屠通点点头,很是认真。
唐罗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壮汉,只觉得已经无法正视此人。
盖因天香楼是西陵档次最高的销金窟,琴瑟琵琶,醇酒美人。
不论你是要丰腴美人还是稚子yòu_nǚ,燕瘦环肥或是徐娘半老,天香阁总有最好的。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天香楼提供不了的。
虽然唐罗从没有去过天香楼,但他很笃定的知道,这个西陵最大的销金窟,一定是唐氏在背后支持的。
道理也很简单,所谓一城豪强,便是你放眼望去城中最赚钱的行当,都由其垄断。
粮食、盐、酒、赌、色。这些最赚钱的行当,城北最好的一定是属于唐氏,而城南,毫无疑问便是属于弥氏。
哪怕它曾经不属于唐氏,当它开在城北的地面上后,它也必须姓唐。
有时候,所谓豪门就是这么霸道。
而自己的坐馆告诉自己,他私定终生的是天香楼的姑娘,这就让唐罗有些踌躇。
踌躇并不是因为钱财或是自家生意不好下手,而是唐罗对屠通口中的两情相悦,很是怀疑。
幼年的唐罗曾经在年会上看过天香楼的歌舞,确实赏心悦目,而当时唐森还不是武堂首座,所以被安排在了相对靠后的坐席中,周围都是分宗的座位。
而那时听过周边那些族子对天香楼的评价,至今还依稀记得。
天香楼的妓子与别家不同,所有的小姐都是从小培养,学音律舞蹈,床笫之术,还有最重要的言谈,便是如何取悦男人。
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这样一个姑娘,会与别人私定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