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阴阳二气,相争交互。阳气胜则万事大吉,若阴气胜出,邪祟、鬼魅、毒月、瘟疫将随着酷热而逐渐猖獗。
五月蝉鸣、恶月降临。
西陵城横江而建,每年的恶月,气温极高且多雨,有时还会爆寒潮,所以每到五月,西陵人不嫁娶、不建房、不搬家、不造船。
媒婆,房工瓦匠,力工与船厂的工匠到了每年五月便迎来大假,他们会歇工整整一月,以避过恶月。
因为不造船修船,导致大多数的港岸力工没了伙计,便在街上晃荡。
西陵城西,便是这样一处鱼龙混杂之地,每年的五月,街上的闲汉就跟树上的蝉虫一般多。
闲汉们无所事事,便围在树荫下赌博吹嘘瞧热闹,因为西陵长达几百年的和平,使之粮价低廉,哪怕是那些最懒惰的汉子,一个月薪俸就够一年的吃食。
恶月对西陵的很多产业造成了影响,但星辰阁还如往常一样开阁闭阁。
虽然已经干了半年,但花吉这个掌柜还是不知道自己这个阁究竟是干些什么,每天便是让几个武者进入房间修炼,然后离开。
花吉也曾因为好奇拿起星子仔细观察,但除了纹理复杂一些,他也觉不出什么奇异。
久而久之,花吉便推测,可能星辰阁,只是唐罗用来做善事的地方。
毕竟运转三十六个周天的功法就能让一个凡境的武者拿到十枚金币,在城西这种穷困的地方,这样的好活计哪儿去寻。
加上唐罗在星辰阁立下规矩,同一个人三天内只许进入一次修炼房,这个规矩让花吉更加认定东家根本没想靠星辰阁挣钱,只是为了行善。
“东家真是西陵第一的大善人。”花吉时常心中赞叹。
只是今天的阁中特别奇怪,以往最多不过三个时辰的修炼时间,今天竟然有一房已近傍晚都没结束。
正要外杂乱的喊叫声,依稀还能听到“星辰阁”三字。
“这是怎么回事。”花吉心道不解,随手招过一个小厮道:“你去地杰房看看为何这人还未修炼结束。”
交代了小厮后,花吉打开了星辰阁的大门,眼前的场景让他一惊。
星辰阁的门前,居然站了上百名衣着朴素的贫民,他们怒目圆瞪,口中喊声如雷。
“交出凶手,以命抵命!”
“居然用人命祭练如此歹毒的邪器,滚出城西!”
“杀人偿命,滚出城西!”
忽逢骤变,花吉慌了神,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聚集在阁前。
两名跟随的小厮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花吉也是强撑着没有倒下,但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而愤怒的人们看到他面孔煞白,胆气更壮,一步一步的逼上了星辰阁的楼台,如一群恶鬼,正要择人而噬。
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平台与台阶交接之处,正对人群,爆出冲天气势。
“再前一步,立斩无赦!”全身重铠的应宏远面若寒冰,手中的长刀银光闪动,将原本要逼上平台的人们喝停。
全身铠甲的蜕凡境修士对台阶下这群因为激愤而汇集在一起的村民闲汉来说,太过强大了。
他们畏惧于应宏远的武力而驻足不前,但眼中的愤怒与屈辱反而更胜。
一名身穿青色麻衣的中年人越众而出,指着应宏远道:“是否修为高就可以颠倒黑白,不分是非。他星辰阁以人命祭练魔器,难道你还要为虎作伥不成。”
说话间,中年男子亦爆出一股丝毫不弱于应宏远的气息,与他对峙。
台阶下的人群刚刚丧失的勇气,在中年人出现后,再次爆出来,而这一次,则是更加的疯狂和歇斯底里。
“他就是跟他们一伙的,把他杀了!把他杀了!”
“杀了他,烧了这个魔窟!”
人们狂般的呐喊,眼中流露着疯狂,似是要把刚刚的怯懦都泄出来。
应宏远长笑一声,将长刀抬起,指着中年人的咽喉,平静道:“尽管来杀!”
一个无铠无刃的武者加上一群孱弱的村民闲汉,这样的组合可真没放在他这个武堂精英的眼中。
青衫的中年人目光冷峻,迎着刀锋更近一步,大战一触即。
不,绝不能这样打起来。花吉从混沌的状态清醒过来,看着应宏远与众人对峙,心中警铃大作。
“各位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声嘶力竭的呐喊吸引了的众人的目光,他几步来到应宏远的身边,面朝着阁前的众人。
年轻的掌柜脸上满是真诚,高举着双手,想要安抚众人的情绪。
虽然道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但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是星辰阁的掌柜,他必须要出来解决这件事,而不是站在应宏远的背后,看着他与这些人恶战。
星辰阁的顶层早有一小窗悄然打开,正是唐罗倚在床沿,冷静的注视着事态的展。
从刚刚突然爆的嘈杂,他便已经在观察,看着那些村民闲汉群情激奋的样子,又说出“祭练魔器”这种话,要是还看不出有人要搞他的星辰阁,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如果刚刚花吉没有站出来,依旧被吓得楞在原地,唐罗就已经打算直接下去处理了,因为应宏远是个武者,他才不会管是非对错,他的职责就是守阁安宁,如有来犯之敌,尽数斩杀。
但这样一来,毫无疑问会坐实星辰阁的恶名,进入对方一环扣一环的圈套。
要是真把星辰阁的名声做坏导致这成道之基破败,那唐罗真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