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回来的时候,在殿中看到的只有一个孤单落寞的身影,无欢低垂着头,若有所思,一动也不动。他知道他的身心俱疲,一向被骄纵的二少爷,什么时候独自面对过这么多困局。
“无欢,去休息一会儿吧,无情的事情交给我来打点。”
无欢把头抬起来,却没有转过身:“怎么去了这么久?”送人送了几个时辰,这可不是若问的作风,“她们又出事了吗?”
“她们没事……”
“那就好。”无欢重复地点着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里,看着若问的眼睛里充满了困顿和迷茫,早就没有了昔日里的自信和神采,“若问,如果是大哥在这里,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会怎么做?”
“他当然会找出真凶,给大家一个交代。”
“真凶?哪一个真凶?”
若问觉得他这句话似有所指,不是很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怎么讲?”
“真凶并不代表着真相,你说大哥会不会为了稳定局面,找出所有人都看到的那个凶手,杀之以平众怒?”
“所有人看到的那个?”若问明白了,“你难道还想让她再死一次?”
“这是最快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这也是最卑鄙、最无耻的方法。”若问的情绪开始起了波动,“我真该庆幸她已经远走天涯了,不然的话,她又会成为你的垫脚石、牺牲品了。”
“是啊,我都找不到她人在何方,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若问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的处境艰难,但这不并不是你无视黑白的借口。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无情,他宁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会杀回擎苍手刃蓝溪,断然不会选择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不代表我们要为了虚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摒弃是非善恶,舍弃自己做人的底线。”
“我这些年自负武功,不屑与人交手,到头来却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眼看着仇人从我面前离开而无能为力,这是不是我的悲哀?”
无欢自嘲的一句话,却在无意间戳到了若问的痛处,他忽然跪在了他的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一跪,让无欢大为困惑。
“若问,你这是做什么?”
“是我放走了杀害无情的人,我有负帮主这么多年的恩情。”
无欢以为他在说蓝溪,更是迷惑,一只手搭在他的臂膀上,想去扶他起来:“你我二人联手都打不过她,被她跑掉又不是你的责任,你何必把错都归集在自己身上,快起来。”
若问还是跪在那里:“我说的不是蓝溪,是轻君。”
“轻君?你见到她了?”
“是。”
“我还以为她早就逃离星辰殿了。”他的手收了回来,“你去了这么久,就是因为去见她了?”
“我送她们回去的时候看到轻君在那里,就问了她很多事情。”
“她怎么说?”
“她承认了所有事情,也承认了是自己易容成情儿的样子,引我们出城,然后到楚府行凶。”
“她既然都承认了,你还放了她?”
“我想让她跟我回来解释清楚的,但是她不肯。”
“她当然不会肯,否则她又何必搞出这么多事情。”
“我知道这事是我错了,若问甘愿领罚。”
“起来吧。还好你跟擎苍已无关系,不然我还真没办法替你开脱。”无欢从他的身旁走过,走到了门外,“她还在玲珑轩?”
“是。”
这个字一说出口,若问便后悔了,待回头时已看不见无欢的人影。他赶忙站起来,奔向外面,向无欢要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玲珑轩里,轻城还在安稳地睡着。
轻君看到若问走远之后,并没有如他所期望的那样立即离开,反而走到了轻城的房间外。此时,隔壁的轻灵也因为伤心和疲倦而睡得很熟。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屋外有人经过。
轻轻地推开门,迅速地一个转身,将房门带上。轻君的脚步很轻,小心翼翼地靠近沉睡中的轻城,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又开始在她身上求证起来。
脸上没有遮掩的迹象,也没有易容的痕迹;脉象混乱,若有若无的感觉让她也分不清楚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压制内力的原因;轻城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那晶莹雪白的肌肤上,更是毫无瑕疵,左臂上哪里还能找得到有过文身的地方。这样一副完美的身体,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会是被人肆意摧残过的样子。可是按照蓝溪所讲,寻常人挨了那一掌连命都保不住,她看起来面色红润,只像是受了些轻微的内伤,而且恢复得极快。
轻君看着这张精致的脸出了神:“难道我真的想多了,你和她不是一个人?
房门虚掩,有人从屋外走过。
轻君解开了轻城的穴道,恰好轻珊看从外面探了进来。
“君姐姐,是你呀。”
“哦,我听说这位姑娘受伤了,所以来看看。”轻君从床边站起来。
轻珊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动作虽然轻,可还是惊醒了轻城。
“都怪我,把你吵醒了。”看到她睁开的惺忪睡眼,轻珊有些不好意思。
“不碍事。这位姐姐是?”
“是轻君姐姐,跟灵姐姐一样,君姐姐也是我们的大姐姐,对我们很照顾的。”
“你我年纪相仿,叫我轻君就好。”
轻城欲起身下床,却被轻君拦住了:“姑娘身上有伤,还是躺下休息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