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是忠厚好人,末将也惦记着他呀,他老人家还管忠勇营吗?”李榆感激地答道。
“李公公老了,再侍候皇上两年就该回家养老了,忠勇营现在又交了御马监管,”刘文忠望着李榆,很诚恳地说道,“李帅,咱们都是苦出身,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可那些文臣瞧不起我们,他们讲了你不少坏话呢。”
刘文忠讲起京师的八卦,李榆在朝臣中的名声很臭,所谓臭倒不是指弹劾他的人多,御史们已经形成共识——李榆就是个北虏,他干坏事很正常,弹劾他是浪费笔墨,哪天把他抓起来杀了一点也不冤枉,大家喜欢谈的是李榆的生活作风问题,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却娶了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刚死了男人就和夫家人打起来,一定是不守妇道,这种女人李榆都敢娶回家,到底是蛮夷不在乎伤风败俗。巫浪哈生的儿子被虎墩兔憨扣下的消息更让朝臣浮想联翩,李榆前脚入关,那女人就后脚带着孩子找他哥,一呆就是大半年,李榆出关后去要人,却只要回老婆要不回儿子,据说虎墩兔憨把那个孩子视为亲子,这就问题严重了,说不准那孩子是虎墩兔憨兄妹私通所生,蛮夷嘛,什么事干不出来,只是屯田总兵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的,吃饱了撑得胡说八道,我娶老婆关他们屁事。”李榆被刘文忠添油加醋一说,气得拍案叫起来。
“谁说不是呢,那帮文臣就是不干正经事,皇上也讨厌他们,信任的还是我们这些老实人,”刘文忠向李榆坐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皇上私下里说了,就算李帅是个蛮夷,也比文臣可靠十倍,这次让你出兵救援大凌河,那帮朝臣一毛不拔,最后皇上发怒了,硬逼着他们从辽饷里扣出五千两银子,专门让咱家带给李帅,皇上还从内帑中拿出一百两银子给你贴补家用,李帅,皇上对你不薄啊,咱家临走时,皇上还吩咐说,以后李帅有什么话要说,就写封信由咱家直接转呈皇上,不必通过地方督抚。”
李榆低下头不说话了,刘文忠恳切地说道:“李帅,皇上也难啊,朝臣们斗来斗去不干事,辽西的孙老头也不顶用,皇上发愁呀,二十出头的人,就长出许多白发,钱更是紧巴巴的,恨不得把钱掰两半用,李帅,皇上现在可就指望你了。”
李榆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刘公公,咱们是自己人,我跟您说实话吧,丰州这边的粮食过冬都不够,兵也裁到四千来人,这点力量扛不住金军,出去打仗是找死。”
“死马当活马医吧,皇上说了,这次出兵怎么打由你定,救不了大凌河也罢,只要给朝廷争些面子回来就行。”刘文忠沉吟片刻说道。
李榆点点头,请刘文忠在蛮汉山和金声一起多住几天,他必须与诸将再商议一下,送刘文忠去休息后,鄂尔泰和值守赞画军务处的马光远、特日格一起来了,四人立即商议起出兵的事。
“大帅,我们恐怕必须出兵,将士们拿的军饷不多,但跟着你心里踏实,倒也没什么怨言,但他们都不愿意种地放羊,我也觉得这样下去,咱们的兵就废了,还不如带出去动一动。”马光远说道。
“大统领,出去打仗好歹明国给口饭吃,而且多少还能抢些战利品回家,兄弟们愿意打仗,不想窝在家里受穷。”特日格也说道。
李榆瞪了特日格一眼,把目光投向鄂尔泰,大断事苦笑道:“察哈尔汗来信了,约我们一起出兵西拉木伦河,这家伙准把今年的岁币收够了,比我们还积极。我倒不想打仗,可家底太薄养不起兵,那么一点粮饷也愁死人了,明国给钱给粮就去吧,算是他们替我们养兵。”
李榆想了想后,传令大统领府官员、各营营官以及各卫的指挥使、守备三天内赶到蛮汉山议事,接着吩咐特日格、马光远立即着手筹备出兵事宜。
“大帅,这次我陪你出兵吧,别人都出去过了,我总不能老呆在家里,实在是脸上无光啊!”马光远松了一口气,陪着笑脸向李榆恳求道,“我准备这次把丁启明、金国鼎的铳炮哨带出去练练,琢磨点草原上如何用火器的法子,我那支千里眼也可以借给你用。”
特日格也插话道:“大统领,你把我调出赞画处吧,我没读过几本书,汉话讲不好,简单的文书也写不来,呆在这里简直是活受罪,我还是带兵打仗算了。”
“特日格,你老实呆在这儿,读书少就再多读些书,丰州这地方有多复杂你知道,赞画处全是汉人别人会怎么想?”李榆板起脸驳回特日格,又对马光远说道,“你们想出去练练手可以,火炮就不用带了,那家伙太沉不好运送,跟不上我们行军。”
李榆的号令传下去后,分散在各地的官员陆续赶到蛮汉山,最远的刘兴祚和海山也在两天后从兴和卫赶来,他们屁股后面还跟了个范永斗——这家伙总算从金国回来了,进了大统领府就叫屈。
“大统领,凭什么把我课税使的官免了,我是去金国做生意久了点,可我不光是做自己的生意,我也给公家赚钱了,这二千多两银子还有两车人参、毛皮都是公家的,我可是立了大功的。”
“老范,我算你立了功,那你的正差呢?课税司大半年只收了千余两的商税,你打算让我吃西北风呀!”李榆毫不客气地训斥范永斗,“你想好是当官还是做生意,想当官就去找李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