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得对,即如此,车队即刻启程吧。”老鲁头终于想明白了,同时身子往侧面略让。

楼清杨立即跳下马车,回身朝赵平安深施一礼,带着那个小药僮走了。

步履即不急,也不缓,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心理素质可以说是杠杠的。

而这边,大夏人的车队继续前行,为了怕颠到他们家王子,速度很慢。但再怎么慢,终究是向边境缓缓而去。

另一边的楼清扬回到本方营地后,则片刻不停的被带到穆远面前。

“这是大长公主交予小民的。”略施一礼后,楼清扬交给穆远一张折得小小的纸条。

非常小,不足一枚铜板大。

可是,穆远的手居然有些发颤了。

那折叠的方式非常特别,仿佛是一条小鱼。此举不知平安是有心还是无心,总之蓦然就令他回想起小时候他们初相见的情况。

旧时光好似流水,瞬间流淌过他的心田。

那年,大夏旧主金多申一反平时小股骚扰的常态,忽然大举入侵大江国。父亲本是镇守如今永兴军路西侧秦凤路的的定海神针,虽与大夏交锋互有胜负,却从没有让大夏人的铁蹄踏入过一城一镇之地。可偏偏,恰在那时他被同僚诬陷,于是由废物把持的枢密院连下三道金牌,遣他回京城述职。

那一战是大江近百年来,输得最惨的一次,让大夏人攻破了永乐城,而后长驱直入,直接攻击兰州府。他们就像一把尖刀,几乎扎到大江国的心脏上。若非父亲和同因党争被闲置的、当今太皇太后的亲哥田将军,以及刘家的前家主刘将军被紧急被召回前线,浴血死战并合围夏军,大江国几乎灭亡。

那时他还很小,亲眼目睹了国破家亡的局势,失去了温柔的母亲与和气的大哥,在大夏人的屠城中拼命活了下来。

而那血腥、残杀、污辱,断肢、尸体遍布的场面和敌人雪亮的刀,嚣张的狞笑刺激到了他,让他感受到了生命中最深的恐惧、最强烈的憎恨和最无边的悲痛。

所以他说不出话了,想说,可就是说不出了,一个字也不能。不仅如此,还喜欢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连阳光也不愿意照到。若非会饿死,他连饭也不肯吃,瘦得皮包骨头。

就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平安。

因为把大夏人赶出国门的功绩,父亲被召入京,接受表彰并带回给穆家军的封赏。父亲是带着他去的,毕竟那时父亲还没有娶二娘,更没有三弟的存在。他是穆家惟一的后代,也是穆家此支惟一的继承人。

先帝怜悯他患了“失语怪症”,还特意让他入宫住些时间,免得父亲忙于公务而疏于照顾。顺便,找了最好的御医为他诊病。

先帝大约也知道叶贵妃是不靠谱的,特意求了当时的皇太后,如今的太皇主后田氏照看他。可先帝不知,田氏看似慈祥和蔼,整日里笑眯眯,佛爷似的,实际上冷肠冷肚,虐待伤害倒不至于,却无真心关怀。

那时他年纪小,反而看得清。

可他被关在偌大皇宫中,连父亲也远离,更加觉得恐惧与孤独。平安就是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她那么小,肉手肉脚,圆头圆脑,雪白粉嫩的像个热腾腾的小肉包子。

至今,午夜梦回之时,他脑海里仍然回荡着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你很害怕吗?来,拉着我的手就不怕了。

于是他就拉着那只肉乎乎的小手,听她明明比他小好几岁,却老气横秋地说:你大概是得了自闭症,等我把你带出来。

他不明白平安是怎么“创造”出这种奇特的词,字面上的意思却很容易理解,而且那么贴切。

是啊,他自我封闭了。

但从平安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会走出来。她天天黏着他,香喷喷、软乎乎的小身体依偎着他,让他感觉孤冷冷身子终于缓和起来。她喂他吃饭喝水,帮他偷点心,让从小循规蹈矩的他体会到淘气的快乐。她给他说她曾经有一只阴阳脸的小狗名叫汤圆,害得他想做她的小狗。她还给他说很多稀奇古怪的事,让他知道这个天下是那么广阔。

她是那么活泼可爱,与他所见的所有女人都不相同。

包括娘亲。

那时她才五岁吧,可对他却无比温柔,对宫人们也非常和气,虽然有点顽劣,但从无恶意,完全没有深受先帝宠爱的长公主的刁蛮任性和不讲理。

当时他就想,他要拼命努力长大,变得强大,强大没有人可以对抗,这样大夏的恶犬就永远也不会抓到他的小肉包子。

她第一次吻他也在那年,就亲在他的鼻子上,吓得他啊的叫出声,从此不再失语了。

是啊,他不再自闭了,全身上下都变得正常。可唯独这颗心却为她而死死封印了,从此她再没有走出去,也没有人能再走进来。

头些年,她偷跑出宫,四处游览,走到了西北地界。先帝一张圣旨,叫他护送平安长公主回京。

那是他们多年后的重逢。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么为此事而欢欣雀跃。

尽管平安似乎忘记了小时候的事,对他不似小时候那般好。可是,这又怎么能阻止他深深的喜欢上她。小时候那种依赖和保护的纠结心思,瞬间化为了爱慕,以及永恒。

正因为用情太深,所以才受不了那样的结局。尽管只是在三弟的记忆中经历过,但那被背叛和被唾弃的感觉却几乎压垮了他。

可是今天拿到这张纸条,这条小鱼,他的心境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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