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城东门内的一个大宅院,人称董宅。 更新最快从董宅出去不远,上了东门城墙,便可看见嘉陵江、渠江、涪江三川汇流的壮阔景观。
这处宅院为合州生员董克治所有。董克治乃合州巨富,也是合州团练兵首领,为人疏财仗义,在士绅和百姓中很有威望。上月初广安教匪叛乱之后,合州城外很快便出现了大群的难民。然而城里除了几个衙役,并无一兵一卒。上下人心浮动,士绅百姓多有避难重庆之举。
董克治面对危局,主动找到知州,要集士绅百姓之力组织团练守城。仅数日之间,他便征募了仆从庄户流民纤夫数千为团练,就此稳定了合州的局面。
赵 荣贵增援到合州,面对手持刀枪虎视眈眈的合州士绅们,也只好在远离城市的郊区抢掠。朱平槿来到合州,董克治便以地方贤达的身份在码头上迎候。合州知州为朱平槿备选了三个地方下榻,朱平槿一听廖大亨介绍,便开口点了董宅。
董克治为朱平槿准备的燕居之所,是个精致的小花园。一股活水从院墙外引进来,弯曲的小溪缓缓淌过,滋润着两岸的梅林花树,为清冷的空气添加了几分馥郁的香气。花园里有一座三间宅子,用漏墙与梅林花树隔开。
朱平槿换了身整齐的世子袍服,正在当面致谢园子主人。
“董先生可有意为朝廷出力否?以董先生之德才,当不失一州县也!”
“学生自然愿为朝廷出力。只是学生见不得朝堂上那些尔虞我诈、龌龊下流的做派!”
董克治正值壮年,身材高大,身板挺直,在朱平槿面前慷慨而谈,没有半点拘谨。
“依学生所愿,倒是手持青锋宝剑,扫尽天下妖魔,为大明天下打出个朗朗乾坤!”
原来是位弃笔从戎的班定远!朱平槿想起来时的奇遇,便问道:“桃花寨之乔文远,先生可识得?”
“同在州学,自然识得。他与学生交情甚笃,尊学生为兄。”
朱平槿哈哈笑起来:“他尊本世子为师。本世子今晨路过桃花寨,刚收了他这个弟子。”
“这是……为何?”
“本世子路过桃花寨,被他桃花寨兵拦路阻挡。本世子不动刀兵,便与他讨论学问。他输了赌约,只好拜本世子为师。”
董克治转眼明白,也笑了起来:“文远与世子所比,定然是桃花庵主!他有一副唐伯虎的扇面,总好到处提问,趁机拿出来显摆一番!”
“正是!”朱平槿回答。
两人都大笑起来。
笑了一番,朱平槿便收了笑容正色道:“然本世子收乔文远等四秀才为徒,却只因他们毁家纾难,活民万人,于国于民有大功也!本世子已经准他们所请,将桃花寨兵整编为护**,戍守地方,保家保乡!一应军饷、军资之发放供应,与护**在编军士一视同仁。”
同为地方团练兵首领,董克治当然听得懂上首这位少年世子在说什么。他沉默片刻,便向朱平槿表态,合州团练愿依桃花寨团练之例,整编为护**。只是合州团练中有许多人乃缙绅家的仆僮下人,整编必须要征求那些主人家的意见,不可强征。
“那有劳先生了!”
朱平槿一开口,便把动员士绅的工作交给了董克治。董克治无人可推,只好应承下来。可他转念一想,便对朱平槿道:
“合州团练除这城里城外两千人,在城西南之河心场(今合川盐井镇)还有千五。河心场乃合州南大门,兵家要害之地,不可不守!”
嘉陵江穿越华蓥山,山高谷深。河心场正好卡在河谷之中,附近还有座炮台山可予掩护。朱平槿前世与老婆去北温泉泡澡,曾经路过那里,有些了解。他知道,守住河心场,便截断了重庆府西来合州的道路。团练布兵于合州之南,与其说是防土暴子,还不如说是防重庆官军。
董克治在巧妙地向他表达合州士绅对官军的不满。朱平槿也向董克治表明态度。
“团练既然要整编,那便一起收了。有护**在,合州固若金汤!”
“大战在即,先生熟地理,知兵法,烦请先生襄助本世子左右……”
“臣所愿也,不敢请也!”董克治离座鞠身。
顺利收编了团练,朱平槿正要向董克治打听广安附近的山川地形,以便为数日之后的大战做些准备,却看见李明史从院外噌噌进来,站在门口禀报:“廖抚求见世子!”
“廖抚求见,必有要事,学生告退!”
朱平槿将董克治送到门口,便见廖大亨匆匆走进了园子。
……
噹!一个茶碟飞速旋转着闯出门外,重重摔在小院中间铺贴的青石板上,顿时粉身碎骨。
“这等丧心病狂之语,他们竟然能开口!”朱平槿怒不可遏,咆哮道:“本世子一心为国为民,也为了保住这些狗东西的身家性命,他们竟然还以此为要挟!真是死活不知!猪狗不如!”
廖大亨第一次看见朱平槿怒发冲冠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江口之战后,钱、李两师爷回报说,世子是个杀伐决断的性子,天生的将才。董卜骑兵放出去,砍得人头滚滚,观战的士绅吓得双腿发颤,而世子却连眼睛都不眨,还直嫌董卜骑兵杀人太慢,大叫着(要他们加快)“速度!速度!”
看世子的激烈反应,无疑对王应熊一干重庆官绅起了杀心,这事弄不好要闹大。只是世子应该知道,现在并非闹大的时候。合州以北不远处的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