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四月七日夜,一伙暴徒在三名不法生员的带领下冲击蜀王府端礼门,并以恶劣手段故意损坏悬挂于端礼门之上的太祖高皇帝真容像。
护国军蜀王府警卫部队迅速出击,将该伙暴徒全部拿下,唯独跑掉了一名核心成员——革废功名的前秀才苏观斯。
这件轰动蜀地的大事,经过《复兴报》的大肆渲染,时称“端礼门大逆事件”。
端礼门大逆,与邛州贼乱一起,无疑成为了朱平槿时代的标志性事件。
它意味着镇反运动由一府一地向四川全省范围内铺开,也意味着蜀地大镇反从一人一事进入了批捕批杀的高潮阶段,还意味朱明王朝对读书人的政策,由延续三百年的“恩养”,逐渐变成了以后的“又打又拉”。
多年以后,有好事者重新审视这段历史后指出,邛州事变确是突发性的、偶然性的,但当邛州事变酿成以后,许多的事情的发生似乎就变得顺理成章,包括端礼门大逆事件。
蜀王府和四川官府在整个事件中显然并非单纯的被动应对者。他们事实上提前做了许多的准备,甚至在事件的过程中推波助澜,背后干了些并不光彩的小动作。
当力推改革的蜀世子朱平槿从保宁前线星夜返回,并在新繁兵营亲自指挥镇反后,这场风暴般的大运动必然会加码。
因为镇反运动本身,就是蜀地大改革带来的副产物。
一句话说白了:
大改革必然带来大镇反!而大镇反本身,就是大改革一个必不可少的前提和组成部分!
……
重新回到崇祯十五年四月七日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冲击端礼门并损坏太祖高皇帝真容像的暴徒们,立即被抓进了蜀王府。卷入谋大逆案件,这些暴徒无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入蜀王府。
得到消息的四川巡抚廖大亨,带着一众属官策马扬鞭赶到蜀王府,亲自查看太祖真容像的损坏情况,并列队在真容像下伏地痛哭。
随后,满脸泪花悲戚万分的廖大亨会同按察司、蜀王府审理司官员,根据蜀世子朱平槿“快抓快审快杀”简称“三快”的重要指示,在端礼门内对暴徒们进行了连夜会审。
大刑伺候下,暴徒们纷纷开口。
详尽的口供极大地震撼了参审的官员。在官员们一致请求下,四川巡抚廖大亨迅速采取了紧急的应变措施。
抚台严令,省府成都及周边各州县即刻锁城,大索三日,对涉及到的逆反分子一网打尽。
护国军成都守备团、王府警卫部队、蜀地安全局、四川按察司和成都一府的警察、衙役立即出动,对反迹毕露的犯罪分子实施全城抓捕。
廖大亨还给蜀世子朱平槿上了折子,除奏报情况,还请求授权各地的护国军守备部队对参与谋反的地方官员、士绅暴徒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包括在紧急情况下实施军事管制。
成都和川西各府州县的锁城缉拿,变成了对反对派的关门打狗。
涉及端礼门大逆事件的宗室、官吏、士绅、学生、商人和流氓街皮,在雷霆一般降临的灾难面前,毫无抵抗能力,唯有束手就擒。
在他们中间,有些人曾经提供金钱暗中支持,有些人曾经上街演讲,有些人曾经印刷揭帖,有些人故意造谣传谣,有些人则是狐假虎威,借机横行街坊的社会渣滓。有些人被捕,不是他们做了什么事,而是他们该做却什么事也没做。当然,还有一些人是因为好奇,差点害死了自己。
锁城大索,城外的犯罪分子自然不甘束手就擒。
然而,当犯罪分子得知消息仓促外逃,却发现蜀地处处都有一张大网:
所有的码头、车行、渡口、街道、隘口、关卡、旅店,乡里、王庄,都张贴着犯罪分子的通缉令。
肖像、性别、身高、口音、指纹,乃至于黄白两卡的登记号码,所有能区别于其他人的身份信息,全部赫然张贴于墙上。
许多仓促逃跑的人禁不起全面出动的乡兵们一道又一道的盘问,干脆扔了包袱投案自首。
黄白两卡的全面推行,使抓捕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身份证,作为国家对公民个人身份认定和管理的工具,第一次向所有人展
示了它强大的力量。
一张小小的纸片,在某些人的眼中,却有如一张锋利的刀片,可以轻易划破人的喉咙。
……
大镇反开始后的第三天。
四月十一日早晨,一个雾蒙蒙湿乎乎的天。
成都城北的著名寺院昭觉禅林,一批犯人被蒙着粗布雨篷的马车队送了进来。
这座号称“西川第一禅林”的寺庙,从大明建国伊始,便与蜀藩有着特殊的渊源。
当年蜀献王朱椿就藩成都,曾奉太祖朱元璋之命,专门请来高僧智润禅师担任昭觉寺住持,并自掏腰包,将寺庙广为拓展,“周围墙垣缭绕七百余丈,绀殿依云,金身撑汉,以致藏阁僧廊,诸天佛祖,莫不宏丽俱备。”
明制,一百五十丈即为一里,七百余丈则约为五里。京师的紫禁城,周长不过六里五。作为四川最大的宫殿群,位居成都府中心的蜀王府也不过周长五里。
一座寺庙,大小竟然与蜀王府相当。若说规模,昭觉寺毫无疑问便是当今蜀地的第一大寺。
昭觉寺藏经阁以北,是一大片古柏林立的幽静森林(注一)。马车粼粼驶过,打破了森林中浓稠的静谧。
终于到了地方,车夫吆喝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