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的经过,城头上的陈泰从单筒望远镜中都瞧见了。
三千铁骑竟被千余步卒屠杀,陈泰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明军吗?什么时候明军竟变得如此厉害了?
看来,传言明军得到神秘人士的相助,此言非虚?
莫非,明国气数未尽?
照此情形,我大清想要一统天下,奠定万世基业,岂非镜中花水中月?
陈泰是满洲镶黄旗人,正宗的钮祜禄氏满人,对满清朝廷自是忠心耿耿,见到明军不仅如此难缠,兵器方面又重新有了领先优势,隐隐感到刚到手的江南之地又有得而复失的趋势,不免心下戚戚起来。
待到盖朝轩领兵溃逃的时候,陈泰更是惊怒交加,溃兵尚未全部逃回,陈泰便慌忙下令紧闭城门,并急令城头守军开炮轰击追敌。
明军见状倒也不再紧追,数百骑在城下耀武扬威地纵马兜了几个圈子,便到处拦截无主战马,打扫战场去了。
盖朝轩是被自己的亲兵裹挟着逃回城内的,滚落马背后双腿兀自发软,一跤跌倒在地,尚未站起身来便被陈泰的亲兵按住捆了起来。
陈泰连见都不想再见他,便吩咐把他押了下去,虽说他是自己的亲信部将,可战局不妙,替罪羊是无论如何要预先备好的。
连输两阵,陈泰再也没有出城一搏的心思了,还是老老实实固守待援吧。
目送明军退回大营后,陈泰定定心神,铁青着脸带着众将沿着城头各处巡视,严令各部多派火枪兵、弓箭兵上城头防守,并加紧巡逻,防止明军趁夜偷袭。
南昌城地形特殊,虽说四面都有城门,可西、北两门都紧邻赣江,任何人一上岸便处于守军的火枪和弓箭打击距离之内,压根无法阻止进攻。
而东门外除了抚河支流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湖,名叫瑶湖,因而明军也无法找到足够安全的攻击阵地。
事实上,明军在东门外除了派出一些斥候沿抚河西岸到处游动外,也压根没有布置重兵,陈泰只需牢牢守住南城就行了。
好在南昌南城不仅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也有数丈之宽,城头预备的檑木滚石还算充足,另外,陈泰的最大信心来自城头的十数尊红衣大炮,其余小型的守城炮虽说型号杂乱,但数量众多,明军若无法将城墙轰烂,仅靠步卒攻城怕是难如登天。
一圈巡视下来,陈泰安心不少,守他个把月应该问题不大吧?
然而,当天夜里,东、南两门外,焦琏派出的斥候到处放枪,搞得城头守军草木皆兵,整夜都紧张兮兮的根本不敢入睡。
乱了一夜,待到东方发白时,守城士兵早已累得个个呵欠连天,精神不振。
第二天一早,明军早早便开饭,吃饱喝足后列阵于城下准备攻城。
当焦琏阵前推出十多门大炮时,着实吓了陈泰一跳。
这些大炮,虽说看上去不及红衣大炮威猛,但城头的陈泰也算是行家,一看到那黑洞洞的炮口,便暗暗心惊,莫非,这又是新式火器?
陈泰猜得没错,这些炮,都是曹嘉文用后世带来的特种无缝钢管打造的,纯钢炮管看上去略显单薄,射程却大大超过了这个时代的所有红衣大炮,而且炮身很轻,加装在铁架车上后移动非常灵活,特别适合野战。
当初曹嘉文在白沙岛试炮时,18磅的铁质炮弹轻轻松松就能打到六里以外,在试验最大装药量时,有一枚炮弹甚至飞出了四公里之外才落地。
为了方便操炮手操作,曹嘉文还设计了三种不同装药量的药包,分别对应三里到六里的不同射程。
可以说,这种炮除了仍是前膛炮,口径也不算最大外,各方面的性能足以碾压现时代的大炮了。
虽说当世已出现了一种重达万斤的红衣大炮,其口径能发射24磅的炮子,但最远射程却也没有能超过五里的,并且这种炮极为笨重,只能架设在固定炮台之上,实际威力有限。
果然,当陈泰看到明军把这些大炮,向前推至城外五里左右便做起了开炮准备时,顿时心中暗暗叫苦。
这个距离,早就处于城头大炮的射程之外了,他手中的红衣大炮,有效射程都在三里左右,其余众多小炮更是形同摆设了。
这,不又是一场单方面屠杀么?
陈泰心惊之下,急令城头士兵除了弓箭兵外,其余的全部退下城墙躲藏起来。
当炮声响起,一轮试射过后,十多门大炮的炮弹渐渐准确砸中城墙的时候,躲在城墙根下的陈泰双眼紧闭,万念俱灰,照这样的打法,别说一个月,能守住三天便算万幸了。
然而,城外的焦琏对炮击的效果,却也相当不满意。
这炮虽先进,18磅炮弹用于野战也算是巨炮了,但想要轰烂南昌这种大城城极为坚固的城墙,却还是稍显威力不足了一点。
将近二十轮轮轰击下来,各炮已经达到了轰击次数的极限,炮管都已经烫直冒青烟了,必须稍事休息,待其冷却后才能再次开炮。
焦琏从单筒望远镜中看到,虽说城头被砸得砖石横飞,浓烟滚滚,但高大的城墙不仅屹立不倒,看上去毁损程度也远没有预料的那么严重,除了几处较大的豁口外,一个坍塌之处都没有。
“要是有几门林将军手下的那种炮就好了。”
焦琏心中暗叹道,看来只有略作休息,再来一遍了。
趁着炮击间隙,一队队步卒在火枪兵的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