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知道这已是郑轲大营的最后屏障,毫不犹豫的一枪射落那名千夫长,并大声命令予以连续火力压制,身后的卡宾枪火力比他还猛,一道道弹雨飞向这道人肉防线,盔甲根本起不了保护作用,顿时人仰马翻,失去指挥的骑兵还未冲出多远便一个个栽落马下,最后一名骑兵堪堪突至林啸身前,便被几十发子弹打成了马蜂窝。
手中只有步枪的海员们表现一点也不差,除了吕海生,渡过了紧张期的侯文等人也紧紧跟在林啸身后,一边向前奔跑一边打出一个个点射。
弹匣打完了,就连更换弹匣时脚步也一点不见停滞,完全发挥出了训练水平。
林啸很满意地朝他们比了比大拇指,招呼他们跟着他一起构成楔形火力向前冲锋。
两个弹匣打完,眼前已无敌兵,前面就是郑轲的大营。
林啸杀来的时候,就站在营门口的郑轲浑身冰凉,万念俱灰。
他的脸色铁青,嘴唇煞白,颌下不长的胡须一颤一颤地,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像一对火珠子一般,血红血红。
他从未吃过这样的败仗,四万多精锐转眼全军覆没,却连敌军的近前都冲不到,杀敌数几乎为零。
身旁的亲兵还在苦苦哀求他撤退,他却不发一语,拄着长剑一动不动,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空壳。
林啸一行杀来的时候,郑轲身边尚有几十名贴身亲兵,见状纷纷拔出长刀,护卫着自己的大帅,林啸身后的士兵,也齐齐举起卡宾枪,双方形成短暂的对峙。
就在这时,郑轲却开口了:“都放下吧,不用抵抗了。”
“大帅!大帅!大帅!”众亲兵纷纷跪下,大声哭喊着。
“在下大明勤王义军指挥使林啸,阁下想必是郑将军吧?”林啸首先开口了。
“败军之将,郑轲。”郑轲嘶哑地说道:“本将今日已败,要杀要剐,但凭林大人罢。只是本将身边这些亲兵,跟随本将多年,今日并未参与战事,恳请大人放他们一条生路。”
“好说,只是须委屈郑将军跟在下回营一趟了。”林啸说完,摆摆头。身后的侯文和马晓阳立即上前押住了郑轲,众亲兵在卡宾枪口下纷纷哭喊着跪成一地,却不敢上前阻拦。
这边战事结束,正在西湖里磨洋工的残兵自然退去,旧港营营寨四周逐渐恢复了平静。
此战俘虏越军二万余人,光千夫长以上的军官就俘虏了好几十人,击毙击伤无数,缴获的刀枪旗鼓等军械堆成了小山。
“干得好!”林啸回营,看到刘旭磊,狠狠的给了他肩膀一拳,让这小个子广西兵差点没站稳,“我要给你记功!一等功!”
南边战事用时最短,俘虏又多,早早的给了林啸一颗定心丸,也极大的稳定了军心,林啸非常高兴。
“谢谢队长!”刘旭磊啪的并腿立正,郑重其事地敬了个军礼。
……
稍作停当,林啸立即命人又向城头射去书信一封。
信中内容只有二条:一是但凭安南方面派人收集伤员和尸首,明军不干预;二是限期三天,安南朝廷必须派员前来洽谈战后事宜,过期必定攻破皇城。
这么热的天,尸体一定要赶紧处理!
当晚,开饭前,全军士兵轮流进入红河洗澡。本来前几天大多是在西湖洗澡的,只有水性好的才去红河洗,可现在西湖内的浮尸安南人还没有打捞完,就只能在红河洗了,好在这些士兵大都在海边出身,几乎没有不会水的。
洗完澡,全军开饭,换上一身干净军装的士兵们喜气洋洋,饭前整队军歌嘹亮。林啸破例下令加了两个荤菜:腊肉炒竹笋、鱼干蒸腊肉。
这顿饭,连卢华都吃的满嘴流油。当然,那是因为林啸没让她上战场,没见到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要不然,她至少三天不想吃饭。
……
六万大军只半日便土崩瓦解,黎维真吓傻病倒,躲在后宫拒绝上朝。
朝中众臣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全蔫了,无声无息,留下一堆烂事全靠郑纳虎一个人拿主意。
郑纳虎如同坠入冰窟,心乱如麻,恐惧、痛苦、颓丧、绝望,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他的内心,煎熬得他也摇摇欲坠。
好不容易硬挺着处理完琐碎杂务,明军的书信又到了。
看完书信,郑纳虎急忙传令,组织人员出城收集战死战伤者,料理后事。
下达完命令,郑纳虎挥手让管家仆役婢女一干人全出去,瘫坐在椅子上,他再也没有力气踱步了。
痛入骨髓的他闭着双眼,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大军被灭,郑轲被俘,皇城被人予取予夺,人心已乱,外城好多百姓已经纷纷逃难去了。
最令郑纳虎绝望的是,就算和明军和谈,哪怕割地赔款,给钱给粮给人都不是最要命的,看样子明军早晚要走。最要命的是一旦南面的阮氏听到风声,趁机来犯的话,他的朝廷一样得完蛋。
争斗了几十年的南朝阮氏,才是心腹大患哪。
左思右想,郑纳虎越想越悲凉,越想越觉得没有希望。
……
这边林啸也有苦衷,攻下东京并不难,难的是安南国虽说不大,但各地都要平定并派兵驻守根本不可能,并且各地都要安置官员,各地矿场都需要加派人手。
别说眼下根本没有人手,就算找得到人手,这些事没个一年半载的基本完成不了。
更何况,若是灭了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