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外镇,按大唐陈规,当留子女抑或妻儿居于长安,以安君心,但李瑁是皇子,更是亲王,封地也在益州,亲王就藩自然没有家小留京的说法,所以李瑁离京,除了天策府中留下的家奴,其余人尽数同去,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王府。
李瑁久在长安城,自打当年玉真观一事后,李瑁便在长安城算是扬了名,再加上近年来李瑁屡立战功,长安城的市井百姓中不知靖王李瑁之名的已是少之又少。
朱雀大街上众人看到天策府的马车出城,无数人专程出来观望,不知不觉又将李瑁和杨家的纷争,将李瑁离京的缘由传了个遍。
杨家在长安城的口碑向来不好,李瑁和杨家起纠纷虽和百姓关系不大,但满城百姓却都愿意承李瑁的情,惋惜李瑁的有之,腹诽甚至胆大地辱骂杨家的亦有之。
过了十里长的朱雀大街便是长安的明德门。
长安城南,明德门外,李瑁骑在马背上,看着高耸巍峨的长安城墙,口中也不禁感慨:“此离长安,下次再回时也不知是何等光景了。”
李泌看着李瑁感慨的样子,拱手笑道:“殿下此离长安乃潜龙出渊,猛虎归山,自此再不必困守在这长安城中了。”
李瑁笑道:“长安城富贵虽好,但终究不是本王眼下久留之地,只有这剑南边镇才是本王大展拳脚的所在。”
李瑁看着渐渐远去的长安城,只觉得此次离京似乎与以往每次都大不相同,连心境也变化了许多。
不过李瑁依旧没有忘记此行的要务--赈灾,就在李瑁在与李泌商讨赈灾之策的时候,一个王府的护卫却从后年赶了上来。
“启禀殿下,王妃命奴婢传口信,说小世子哭闹着要见殿下,王妃请殿下度。”看护内眷车驾的护卫赶上来道。
李儴年幼,从出生到现在都未出过长安,坐马车也从未坐过这般久的时间,一时不适之下哭闹想要阿爹也是有的,李瑁担心杨玉环着急,对一旁的李泌笑了笑,自己策马赶往了后方。
李瑁来到队列的后方,将马缰交到一旁南霁云的手中,自己登上了靖王府宽敞舒适的马车。
“儴儿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李瑁一边掀开车帘,一边向车内问去。
可李瑁刚掀开车帘,还没等到杨玉环的回答,便看到小李儴正拿着李光弼长子李义忠专门给他做的小木剑在玩耍,笑呵呵的小模样煞是可爱,哪有半点哭闹的意思。
李瑁顿时得知杨玉环是诳自己过来,于是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
杨玉环见李瑁面色疑惑,也不忙着解释李儴的事情,只说了五个字,李瑁便一下子愣住了。
“清儿有孕了。”
听到这五个字,李瑁一下子楞在了当场,过了片刻才反应了过来,面露喜色道。
“此话当真,这是何时的事情?”李瑁扭头看向杨玉环身旁的韦清儿,问道。
韦清儿又喜又羞地回道:“妾身也是前日刚知道的消息。”
“前日?你们为何不早日告知与我?我也好另做安排。这车马颠簸地,你和孩子如何受得了。”李瑁心疼道。
韦清儿见李瑁询问,生怕杨玉环为难,连忙道:“这是清儿的意思,与姐姐无关。”
杨玉环在一旁解释道:“清儿知你早有离京之意,不愿叫你为难,更不愿你为了她延期,所以这才央求了我为她瞒下此事,待出了京再告知你。”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今日李隆基允许李瑁离京,谁知道明日是否还允许,多拖一日便多一日的风险,韦清儿作为世家女,这些道理她自然是清楚的。
李瑁知道韦清儿用心良苦,感动道:“清儿有孕,不宜每日马车颠簸,我立刻派人去套一辆牛车,清儿就坐牛车慢行便好。”
马车虽行的快,但也颠簸地厉害,不利于韦清儿胎儿安稳,老牛行路缓慢稳当,比起马车确实是要平稳上许多。
不过韦清儿却摇头道:“牛车虽稳当,但却行路极慢,剑南十万百姓亟待殿下救命,殿下岂能为了清儿一人枉顾苍生疾苦?”
韦清儿说的倒也是实情,剑南水灾,李瑁赈灾的大军晚到一日便意味着有成百上千人有饿死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着实不宜耽搁。
李瑁看着韦清儿尚还平坦的小腹,在心中思虑着韦清儿的话,过了片刻才道:“剑南灾情着实刻不容缓,不如这样,本王率大军先赴剑南,留下云姨和一干府中侍女在后面慢行,照看清儿。这样既不会耽误了剑南灾情,又不会动了清儿的胎气。”
韦清儿有孕,李瑁虽不愿离开她,但剑南灾情更加重要,李瑁也只能留下信得过的武云娘照顾韦清儿,自己先往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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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范阳,东平郡王府。
赈灾的钱粮短缺,李瑁大雷霆之下围堵了户部衙门,户部无奈之下只得东拼西凑,挪用了犒赏河北将士的钱粮给了李瑁,这才填上了漏洞,消了李瑁的怒火,但安禄山这边却又炸了锅。
“他杨国忠和户部怕了李瑁,惹不起他,难道我安禄山就是好欺负的吗?四十万两的赏银,第一批运到了范阳竟连三万两都不到,这叫我如何犒赏三军!”安禄山看到运进城中可怜巴巴的几个箱子,顿时大动肝火。
“父王勿怒,此次进城的只是第一批,后续应该还会有。”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见安禄山动怒,忙劝道。
这批银子若是挪到了他处还好,偏偏是给了他的死对头李瑁,这些年安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