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被巨大的银山给砸晕了,他的脑袋有点不清醒。自己刚才还在为如何重建战兵营发愁,一转眼银子就送到自己的眼前。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私自收留百姓可是犯忌讳的事,收留罪民更是罪加一等。
看了一眼张斗,袁可立小声地说道:“私自收留百姓可犯忌讳,风险太大了!”
张斗不屑地犯了个白眼说道:“得了吧!大人,曲埠的孔府私自隐瞒了多少百姓您心中还没个数吗?整个曲埠差不多都是他们孔家的人!”
“住口!圣人之后岂容你胡说!”袁可立虽然是在斥责张斗,可他话里一点底气都没有。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没了动静。
曲埠已经快成了衍圣公的私产,那里的地大多是孔府所有,百姓也都成了孔府的隐户。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i/i
袁可立对于将被斩首、发配的罪民卖给海外商人没有什么抵触之心,刚才那么说无非是想多捞点好处。
他又想到罪民确实是银子,但是没有士兵剿灭徐鸿儒这些银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现在北方连年大旱,已经有大灾的预兆。要不是朝廷每到大灾时总能拿出银子救济,北方还会更乱。
万一那位大海商要是在别处弄够了人手,不要山东的罪民,他不但捞不到银子,还会弄个鸡飞蛋打。
想到这里袁可立说道:“张斗你小子不会也打这些银子的主意吧?”
“当然!”张斗大方的承认到。“那位海商要的急,已经派人手去了朝鲜和倭国招募人手,一旦人手够了就要离去!所以张斗才着急前来大人这里,只要我长兴军能快速剿灭白莲教,抓住那些罪民,每人可以给大人半两银子!”i/i
“什么?”才半两银子!袁可立顿时跳了起来,自己担上风险往海外卖人口只分到半两银子决不能接受。
但是张斗有恃无恐,山东已经没有可用之兵。从别处调兵剿灭白莲教也得给人家分润,最重要的是海商要得急。除了张斗没人能快速地剿灭白莲教,而且袁可立什么都不用干,坐享其成即可,二人唇枪舌剑谈了两个时辰才谈出结果。
一个劳力给一两银子,剩余的老弱孩童都是搭头。暂时安置这些罪民的费用张斗出,袁可立除了派出点人手,在家数银子即可。
张斗则是要尽快剿灭白莲教,将匪首全部抓获,还要将罪民运到登莱装船出海。
双方达成协议的一刻,袁可立露出奸诈的笑容。乱民造反哪有什么老弱孩童一说,基本上全是青壮,就是有也不会多。i/i
另外安置数十万人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光是买粮食都会让张斗头疼。
而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数银子就好。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就算重建战兵营还会剩下数量可观的银子。
当他在登莱码头见到如山岳般的西夷巨舰时,才知道这位海商的实力。
郑一官依旧一身掌柜打扮走下巨舰,他与张斗寒暄过后立即给袁可立见礼请安。
此刻从船上陆续下来两千长兴军,这些都是新兵。他们刚刚接受着训练就来到登莱,乱民就是最好的磨刀石,即能让新兵们熟悉战场更快的成长起来,又能让他们得到锻炼。
两千人的队伍在码头上鸦雀无声,袁可立看得也是啧啧称奇。纪律严明的军队他见得不少,但像长兴军这样的还真不多见。i/i
长兴军中很多人都被放了大假,骑兵只来了三百。由他们在前为大军开路,张斗率领长兴军直奔曲埠而去。
那里的战斗还在进行,徐鸿儒的乱民还在继续围困。大战没有再发生,但小规模的战斗还是有多少。
多日的围困让曲埠城内的粮价飞涨,最近连守城士兵的粮食也不能保证供应。
城内孔府的粮食堆积如山,不但不拿出来救济百姓,反而提高粮价大发战争财。
杨基和杨国栋二人相对而坐,他们边喝闷酒边聊天。
“大人!咱们的存粮可不多了,即便每日两顿省着吃也吃不了多久。再有三日援军不到,咱们就得饿肚子!”杨国栋边喝酒边说道。
杨基把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哎!孔家的粮食堆积如山,却趁机抬高粮价。大肆兼并土地,收购田产真妄称圣人之后!”i/i
杨国栋见杨基情绪激动,赶紧安慰道:“那都是他们读书人的事,咱们还是管好自己的肚子吧!再不来援军,都得完蛋!”
“援军?山东境内已经无兵可派,除非从边军抽调人马。辽东已经糜烂不堪,根本抽不出人手,除非从大同调兵。大同人马最快赶到咱们这里都得月余,咱们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杨基本身就是边军出身,对那里的情况十分了解。
二人对大明的调兵制度十分的熟悉,山东巡抚先得向兵部发文书。兵部再从各地调人,等到人到曲埠一个月都是快的。
没有话说的俩人早早回去休息,桌子上只剩下两个喝干了的酒壶。
城外的大成军军营中却是喧闹无比,这群原本土里刨食的农民在享受到权利的快感后,怎么也舍不得放下。
原本卑微去草芥般的他们,现在却可以左右他人的生死。大营门口的树上被吊着一排已经死去多时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乡绅富户。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被他们吊死在眼前,大成军们对徐鸿儒的拥护达到顶点。
这些日子的胜利让围城的乱民军队放松了警惕,他们还是与往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