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第一红人被抓进天牢的消息,如同大风一样迅速席卷了长安城。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一时间,偌大的长安城再无别事,全都是议论这个的。
不明真相的,全都好奇之前还烈火烹油的忠靖侯怎么就进了天牢呢?
还有不少人在纷纷打赌,这忠靖侯算是完蛋了。
可让大家纳闷的事,一般权贵完蛋时候的抄家灭族的做法,这一次竟然没有出现。
忠靖侯府还好端端地屹立在那儿,忠靖侯府的下人也照常出门。该买菜买菜,该买米买米,浑然看不出来主家犯事了之后的慌乱。
知道真相的,则面面相觑,实在是哭笑不得。
左孟尝就是知道真相的。
不过他只知道陈玉没有大问题,但具体为何会进了天牢,他却不明就里。
但他作为当朝丞相,权力地位摆在那里,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于是他回到家中,就找到了左幼荣。
“丫头,那天在上林苑,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隐瞒,统统告诉为父。”
左孟尝性格端正,颇具威严,所以左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很怕他。
左幼荣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把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左孟尝得知是秦俊和陈玉争风吃醋的时候,眼皮不禁抽动了一下。
“这秦俊越来越不像话了,小的时候还颇有资质,怎么去了边关几年竟然变得如此鲁莽啦?”
他不用想也知道,秦俊一个永安伯去跟陈玉这种忠靖侯较劲,绝对讨不了好去。
而且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陈玉动武的,对于陈玉的武力有着深刻的印象。
秦俊妄想教训陈玉,说不得自己要栽一个大跟头。
果然,当左幼荣说了两人动手的经过,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既然陈玉打赢了,那升平公主为何会气急攻心而晕倒的?或者说,真正气着公主的不是陈玉,而是那秦俊?”
“这……这……”
左幼荣面露难色,可实在惧怕父亲的威严,犹豫半晌,还是把那天陈玉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出来。
左孟尝呆滞半晌,才长吐了一口气。
到了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了。
真是想不到,陈玉那小子,看起来儒雅随和,实则性情如此刚硬。
但从他私人的角度,其实他很赞成陈玉的说法。
男儿大丈夫,当屹立于天地之间。岂能因为对方是公主就低声下气,毫无尊严地活着?
那升平公主……也确实娇蛮了一些。
作为乾丰帝的近臣,左孟尝可听说过不少升平公主蛮横无理的事例。
这样的天之骄女,一般人或许会慑于她的权势而迁就。可陈玉名满天下、才贯古今,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焉能屈从于女人之下?
他那日能说出那番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伤的升平公主那么深。
说到底,那都是一个敏感而骄傲的女孩子。被自己心爱的人如此狠心的拒绝,一颗玲珑心窍肯定会七零八碎,痛不欲生。
只是一想想两人的矛盾之处,贵为丞相的他也感到棘手啊。
“哎,算了,我还是进宫去看看吧。希望陛下不要一怒之下,糊涂行事。”
左幼荣有些担心,问道:“父亲,陛下不会因此而重责忠靖侯吧?”
左孟尝白眉一横,沉声道:“想什么呢?就算是陛下失去了理智,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断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乾初立,乃是他们无数人的心血。诸般规矩,也都是大家商议之后确定的。
陈玉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位世袭罔替的侯爵。
就因为和公主的口角而被责罚,那今后臣子们还有何地位可言?岂不都成为了皇家的奴仆?
身为百官之首,左孟尝在这样的事情上,可不会站在乾丰帝的一边。
君臣相得亦相制,朝政才能平衡,不至于出现偏颇。这个道理,他懂,很多大臣也懂,相信乾丰帝也懂。
也是这个规则,才让大乾的朝廷十数年来一直平稳,君臣和谐,维持在一个互相能够满意的程度上。
不管是谁想要破坏,左孟尝宁死也不能答应。
他去了皇宫,找到了乾丰帝。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乾丰帝虽然因为升平公主的事情很恼火,但也没有想着把陈玉怎么地。
他的做法,基本上就跟替女儿出气的父亲一样。
但要是因私怨而动国法,乾丰帝是明白后果的。
“丞相,你说,这些小辈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好好的两个小人,朕看着也很喜欢,非要成日价的拌嘴,把朕的升平给气成那样。”
此时的乾丰帝,哪里还有皇帝的威严,更像是一个满肚子苦水的家长。
左孟尝别无他法,也只能好言相慰。
“公主殿下和忠靖侯都是年轻人,都比较年轻气盛,拌嘴也实属寻常。”
乾丰帝拍了扶手一下,怒道:“就算是拌嘴,也不能不朕的升平给气的吐血啊。可恶的混蛋小子,到底说了什么?”
时至今日,他还不太清楚当时陈玉和升平公主所说的内容。
左幼荣留了一个心眼,只说了陈玉和升平公主吵架,但具体吵了什么,她怕说出来引起严重的后果,就隐瞒了。
可左孟尝却没有这个顾虑,而且事情必须要解决,还是敞开了说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