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土肥原机关。
土肥原贤二微躬着上身,正在接电话:“哈依,哈依,卑职已经通过驻大梅山谈判代表川岛大佐,向大梅山独立团提出严正交涉,强烈敦促他们停止不恰当的军事行动,请大将阁下放心,土肥原机关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徐锐的军事冒险。”
“土肥原桑,你好自为之。”那边的西尾寿造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
土肥原贤二慢慢将话筒搁回到电话座机上,脸上神情却阴沉了下来,他刚才说川岛芳子已经向大梅山独立团提出交涉,这个倒是真的,川岛芳子确实是交涉了,但是她的交涉却毫无效果,川岛芳子甚至于向对方发出军事威胁,却仍未能换来一丝让步。
就在今天下午,大梅山独立团出动了几千人的部队,兵锋直逼浦口!
浦口不仅是皖南军事重镇,更与南京只有一江之隔,而且还是贯穿半个中国的津浦铁路的终点。
大梅山独立团把主意打到了浦口身上,此举极大的刺激到了华中派谴军的司令官西尾寿造,用西尾寿造的话来讲,大梅山独立团的刺刀已经顶到他胸口了!如果,再不设法加以阻止,下一步大梅山独立团这把锋利的刺刀,就要刺入华中派谴军的心脏了!
所以西尾寿造一边继续给大本营施加压力,借助大本营给土肥原贤二施压,一边却直接打电话到上海,把土肥原贤二狠狠训斥了一通,土肥原机关虽然不归华中派谴军管辖,但西尾寿造是大将,军衔要比土肥原贤二的中将高。
土肥原贤二忽然觉得有些荒谬,自从明治维新之后,中日两国之间一旦发生摩擦,寻求谈判的往往是中国,而一再采取军事冒险的大多是日本,可是现在,却是徐锐这个中国人屡屡在军事层面冒险,他们日本人却成了寻求谈判的一方。
只不过,土肥原贤二并不认为,大本营的决策错了。
恰恰相反,土肥原贤二认为大本营或者天皇陛下的决策是极其正确的,因为徐锐的问题已经不单单是军事问题,而是已经上升成为政治问题了!
西尾寿造只是一个单纯的武夫,根本没有战略眼光,但是土肥原贤二、石原莞尔还有冈村宁次等极少数日军高级将领还是具备一定战略眼光的,此外还有一个人,就是昭和天皇裕仁,其实也具备相当的战略眼光!
裕仁已经看得非常清楚,如果不能圆满解决徐锐问题,中国事件解决起来就很困难,而如果能够圆满解决徐锐问题,中国事件的解决,也就可以变得事半功倍,所以,只要能够招降徐锐,花多大代价都值得。
裕仁深知这一点,土肥原贤二也同样清楚。
所以,土肥原贤二愿意为了招降徐锐付出十万分努力。
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已经进入到一个死胡同。
走到酒柜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土肥原想,看起来徐锐比马占山更难对付!
当初马占山在黑龙江也是声势滔天,可是当关东军与他展开谈判后,马占山立刻停止了一切军事行动,而徐锐却反其道而行之,没开始谈判前,大梅山独立团并无什么动静,可是谈判开始之后,对方却立刻大举的进攻。
单凭这点,徐锐就比马占山更高明!
刚才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中村俊忽然说:“将军阁下,现在看起来,只能将我们手里握着的这张牌提前打出去了,只有打出这张牌,徐锐才可能停止军事冒险,才有可能乖乖的坐回到谈判桌前来。”
土肥原贤二却摇头说道:“不行,我们手里的筹码太轻。”
这几天虽然捣毁了中国共产党在上海的十几个联络点,也抓了不少人,但是重量级的人物却一个没有抓到,就凭极司菲尔七十六号抓捕的这几十个普通共产党员,就想迫使徐锐停止军事冒险,可能性非常小。
中村俊又说道:“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一批扣压的物资么?”
“那批物资能值几个钱?”土肥原贤二摇摇头,又说道,“不过是些棉布、棉纱以及军用纱布而已,徐锐还能为了这么点物资就放弃军事上的冒险?中村桑你真是太天真了,大梅山独立团随便打下一个县城,都远不止这么点收获。”
中村俊皱眉说:“那怎么办?任由徐锐继续军事上的冒险?”
“这不是你我需要考虑的问题,这原本就是西尾寿造和华中派谴军的事情,大梅山独立团四面出击,皇军不能够主动出击,难道还不能被动防御?华中派谴军挡不住大梅山独立团的大举进攻,却怪不到我们的头上。”土肥原贤二闷哼一声又说,“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中共上海地下党连根拔起,尤其要抓到他们的特委书记,杜兴!只有攥住这张大牌,我们才能迫使徐锐停止军事冒险,乖乖坐回谈判桌前。”
“哈依!”中村俊重重顿首说,“卑职明白了!”
顿了顿,中村俊又说:“但愿今晚的抓捕行动能逮住一两条大鱼。”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少尉匆匆进来报告说:“将军阁下,队长,出事了!”
土肥原贤二闻言脸色越发阴沉,中村俊却是心头一跳,急声问道:“什么事?”
少尉军官顿首说:“十五分钟前,极司菲尔七十六号别动队在三联书店遭到中共上海地下党的伏击,包括带队的别动队长孙鸣歧在内,五十九名别动队员全部遭到枪杀,竟无一人能突出重围,而且五分钟之前,极司菲尔七十六号也遭到了不明来历枪手的枪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