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杏儿有这样的感觉,苏锦也有。
谢景宸吃了一碗牛肉面还不够,又叫了一碗。
这碗可不小。
这分量怎么看都像是被皇上关了两天。
可他明明是吃了早饭才进宫的啊?
不论苏锦怎么盘问,谢景宸就是不说他在宫里干了什么。
苏锦自动自觉的怀疑是皇上给他下了封口令。
然而就在谢景宸干掉两碗面的时候,皇上的罪己诏已经誊抄完毕送出宫,张贴在各大布告栏上了。
从罪己诏送到翰林院,那些大人就对皇上写的罪己诏赞不绝口。
没看出来,皇上登基十几年,才学非但没有退步,还精进了不少,倒是让他们这些终日钻研的老学士汗颜的很啊,难怪皇上经常骂他们只会堆砌辞藻,华而不实。
罪己诏一张贴,登时就围了不少人。
大部分是目不识丁凑热闹的,也有通篇看下来只认得个一二三的。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书生夸赞道,“咱们的皇上当真是好文采!”
“别文采不文采的了,到底写的啥啊?”有人心急道。
罪己诏,难得碰上一回,他们这些老百姓也想看看皇上是怎么反省的。
那书生诵读出来。
结果没人听的懂。
书生念一句,解释一句。
那些百姓听后,感动道,“真是个好皇上!是明君啊!”
东乡侯从军营回府,半道上路过闹街,就听到百姓这么夸皇上。
他骑在马背上看了罪己诏两眼。
他嘴角不自主的抽搐了两下。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么快就转到他这边了。
东乡侯掉转马头,苏崇见了道,“父亲,你不回府了?”
“我先进宫一趟,”东乡侯道。
看着东乡侯骑马跑远,苏崇一头雾水。
皇上写罪己诏不是挺正常的事吗?
这都傍晚了,父亲还进宫做什么?
苏崇多看了罪己诏几眼,发现其中的玄机。
不过发现的不止他一人,有人道,“这罪己诏还藏了头呢,你们看。”
一眼扫过去——
朕一定会做个明君。
“皇上在想咱们保证呢。”
“皇上英明!”
高呼声一阵接一阵。
这些夸赞之词,一字不漏的通过小公公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龙心大悦。
但是!
这样的喜悦只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
因为东乡侯进宫了。
进了御书房,见皇上心情特别好,东乡侯笑道,“看来皇上已经知道百姓们都在夸赞你了。”
“你来就是为了这事?”皇上笑道。
“臣以前误会皇上了,特来赔礼,”东乡侯作揖道。
皇上脸上的笑容压不下去。
东乡侯不止赔礼,而且是大加奉承。
虽然马屁拍的很笨拙,和那些大臣根本没得比,然而皇上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皇上没差点飘起来。
能听东乡侯夸赞,那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见皇上龙颜大悦,东乡侯摆摆手把御书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打发出去。
皇上以为东乡侯要和他禀告什么重要的事,也没在意。
他能感觉到东乡侯的心情也不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结果东乡侯话锋一转,“没看出来,皇上你脸皮这么厚了。”
皇上,“……!!!”
福公公,“……!!!”
转折来的太快。
快到人措手不及。
“臣这么虚假的夸你这么半天,皇上竟一点惭愧都没有,”东乡侯一脸嫌弃。
皇上,“……!!!”
福公公,“……!!!”
皇上没说话。
东乡侯看着他,道,“这会儿看过皇上罪己诏的,都对皇上的才华赞不绝口,夸皇上是有道明君。”
“如果叫他们知道那份罪己诏是臣的女婿帮皇上反省的,不知道会不会一边倒的骂皇上是昏君?”
皇上怒拍桌子,“镇北王世子跟你告状了?!”
回应皇上的是一记白眼。
“还用得着告状吗?”
“扪心自问,皇上你有那么好的文采吗?”东乡侯道。
皇上,“……。”
福公公,“……。”
皇上脸都气绿了。
福公公差点憋出内伤来。
他刚刚应该一起出去的。
听皇上被骂,他心肝儿胆颤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是见识过皇上挨打的人,挨骂已经不算什么了。
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见多识广。
福公公,“……。”
嗯。
整个朝堂,绝对只有东乡侯敢这么说皇上了。
要命的是皇上的文采还甩他几条街。
单听东乡侯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文采斐然,远胜过皇上。
皇上气的两眼瞪着东乡侯。
东乡侯扬眉吐气啊。
让女婿帮忙写了份反省奏折,当时被皇上训的跟孙子似的,没想到皇上居然有样学样。
这不是嫌日子过的太痛快了找骂吗?
对于一直看皇上不顺眼的东乡侯,叫他逮住这么好的机会,皇上肯定别想逃过去的。
然后——
当初东乡侯是怎么挨骂的,这会儿他就怎么训皇上。
他的反省只是对着皇上一人。
皇上忽悠的可是天下的百姓。
虽然绝大部分百姓压根就不知道罪己诏写的什么,只知道皇上把老天爷不下雨归结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老天爷是在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