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看去,险些没吓破她的胆。
窗面上模模糊糊印出一个倒挂的影子,双脚并拢成长条状,没有脑袋,两只长手往下垂,柔柔软软的,随风微微晃动。
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杜嬷嬷屏住呼吸盯着,并没看到她手底下的少女睫毛轻颤,眼皮耸动。
风不大,窗户“吱呀”一声,竟是缓缓朝外打开了,黑影在缝隙中渐渐展开。
杜嬷嬷正提着一颗心,全神贯注在黑影上,身子不自觉向前倾,想看清楚黑影是个什么东西,突然感觉到手背一阵凉意,仿佛有一只冰凉的小手正摸在她手背上,大脑一瞬间的空白,她浑身猛地一抖,一声惊叫将将要冲出喉咙,却被她硬生生吞下。
这房里一旦有任何动静,都会惊动外面的人。
低头看去,少女正好睁开眼,眼中平静,仿若幽幽深潭,可杜嬷嬷却陡然心惊,如此近的距离,能够看到她眼眸深处蕴藏着的强烈情绪,清晰,又让人惶恐,那是一股浓烈的怨怼与灼热的恨意,像是一触碰就能燃烧起来,剧烈到瞬间就将人吞噬干净。
杜嬷嬷觉得沈碧月有点不对劲,看着这样的她,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竟觉得有点害怕,猛地抬手打开她的手,步子一跨就要往床下逃。
沈碧月却从床上坐起来,长腿一伸,在她扑下床之前将她一下子绊倒。
“大姑娘,你怎么了?”杜嬷嬷嘴里念叨着,想要爬起来,腰间突然一酸,整个人又趴了下去,一只冰冷的手在这个时候抓住了她的小腿,她忍不住绷紧腿,开始无意识地发抖,抽搐。
“你是谁,为何要害我?”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轻的,带着极致的冷与怨。
杜嬷嬷想要呼救,可一张开嘴,就被一堆衣服从后头横过来给堵上了,连同鼻子一起捂住,力道之大,让她死命挣扎着,沈碧月将衣服往下拿开了一点。
她俯趴在床沿,上半身悬空,下半身被沈碧月抬腿压住,然后一屁股坐上去,虽然很轻,可坐上去的那一下力道让她几乎快要窒息了,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走了一圈阴曹地府,又给拉回来了。
“你想害我是不是?”沈碧月倾身,柔软的身体压在杜嬷嬷的背上。
“呜呜呜”杜嬷嬷使劲摇头,想要甩开捂在嘴上的衣服,可这种挣扎是徒劳的,沈碧月在她背上坐得牢牢的,紧紧的。
“我对你那么好,还帮着扶助你的家人上位,你竟然想要害我?”沈碧月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听在杜嬷嬷的耳朵里,无端添上了几分惊悚与诡异。
大姑娘看起来怎么这么像个有病的?这个念头一出,便盘踞在杜嬷嬷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越想就越像,大姑娘不会是落了湖,就忽然发病了,不然现在怎么会跟发疯了一样,非要往她身上压,还用衣服来堵她的嘴,杜嬷嬷紧紧皱着眉,脑子里拼命想着要怎么从眼前的困境摆脱,这时压制住她的人突然不动了。
不动,也不出声,杜嬷嬷看不到她,摸不清是个什么情况,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忽然,一只冰凉的小手拂过杜嬷嬷的背脊,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腰间一疼,紧接着四肢和肩膀也跟着疼痛起来。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像是针刺,又像是锤子敲击,还有些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裂痛,各种不同感受的疼痛交杂在一起,刺激着她的神经与痛感,让她觉得无比痛苦,恨不得就这样昏死过去,偏偏神智保持得很清楚。
“疼吗?”少女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意。
杜嬷嬷哪还有力气说话,只顾着艰难地喘气,耳朵里压根就听不进她的声音,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疼!
很快,沈碧月松开了手,身下的人也刚好痛晕过去,一动不动。
她抓过一边干净的衣服披上,突然声色冷冽道:“我说过了,不需要你来帮忙。”
窗外的人影从窗缝里闪进来,眼睛很自觉地瞟向地上。
“奉主子之命,保护沈姑娘的安全。”
“话说得这么好听,我还没醒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手?”
她喝完药之后很快就睡着了,却没想到会深陷梦魇,再度梦到了前世的事情,迷糊醒来的时候,误将杜嬷嬷当成前世仇人,但,在她清醒的瞬间,就已经明白了,这个杜嬷嬷也不是什么好人。
“主子吩咐,若沈姑娘有性命上的危难,方可施救。”
“这就是他把我丢到同心湖的缘由?因为还没死,所以再扔进湖里也没关系,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行,你的主子还真是唯利是图,毫无顾忌。”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当她在湖边醒来的时候,一时是有些茫然的,身上难受得很,眼前还围着一众官员,耳边传来人群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过来,邵衍又拿她当棋子使了。
“若非这样,沈姑娘也没法安然脱困。”
沈碧月垂眸,邵衍走的这步棋,确实是在利用她,也是在替她解围,如果不是落湖,那她根本无法解释自己的失踪,只有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她落湖一事,才不会再去细究她失踪一事了,只是相对的,堂堂沈家的嫡女被人扔进湖里,这样的举动不仅仅是谋害,更是对沈家的挑衅。
官府定然会细查此事,一旦细查,就会从她失踪一事顺藤摸瓜地查起,那很自然地就会引出黎山阁,不过是个抛砖引玉的招数,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