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高头骏马,玄色的车身,精细描绘的雪莲初绽,四角玉莲迎风微微晃着,马车两边除了王府的侍卫外,还各站着一列简装出行的护卫,站得笔直,面色肃穆非常,光是凭着那站姿,就比王府侍卫多了一种冷冽又锋锐的气势。
还没走近,就已经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凛冽之气,那是豫王执掌的金吾卫。
沈植和沈岐退后一段距离站着,背对甘苓,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可想而知,他们定是恨不得将花氏给堵上嘴,拖回府内,再也不要再放出来惹是生非。
甘苓刚刚走到沈植身后,就听到豫王的声音从车里传出,隔着车门板,语气听起来有些沉闷,却还是能听清他每一个微哑的尾音。
“你说沈碧月害了你儿子?”
“回殿下,有人亲眼看到了她出现在我儿落水的地方。”
“她推人下水,你亲眼看到了?”
花氏咬了咬牙,“虽然没看到,可在我儿落水之前,的确有人看到了她。”
豫王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冷冷唤道,“魏国公!”
沈岐上前,“臣在。”
“若是孤没记错,国公爷方才说沈碧月还在昏迷中,怎么现在都能跑出去害人了?”
这话一出,花氏心里一个咯噔。
悄悄抬眸一眼,沈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抿唇,低下头,面色忽然有些苍白起来,也不敢回头去看沈植。
沈岐道:“回殿下,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臣出府之前,她分明还在昏睡,院里的下人们都能证明。”
“沈家的人,说的自然都是沈家话,也罢,既然魏国公这么说,孤自然也不能乱怀疑人。”双方各退一步,谁都好说话,只是他看似体谅的一番话,却能听出十分的讽刺。
沈岐忍着气道:“殿下说得哪里话,臣惜命,怎么敢对殿下说谎!”
“国公爷是该惜命些,年岁大了,思虑太重可是会短命的,有些事情不该管的,就要放下,学着颐养天年才能活得好久。”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咒他早死吗?还是拿他的性命来相要挟?
沈岐一张脸都气红了,干脆不开口,满嘴都是火气,怕一出口,就憋不住这股子火气了。
“不过,北山女院的事情可不是国公爷倚老卖老就能糊弄过去的,事关先帝,陛下也重视得很,孤奉命行事,还请国公爷行个方便,既然人醒了,就让她出来。”
“至于欺瞒孤一事,”他话锋一转,轻笑道,“就等北山一事结束后再慢慢算账吧。”
天风上前打开门板,一个小厮自觉走到车边矮身当踩凳,就看到豫王从车里走出来,被天风扶着下了马车。
“孤要审问沈碧月,还请国公爷在贵府腾个位置。”
沈岐微微躬身道:“臣明白。”回头对着沈植喝道,“还不快开门!”
语气很冲,火气冲天,听得跪在一边的花氏也是心头一抖,不敢动弹。
沈府大门慢慢打开,豫王让王府侍卫和金吾卫都在府外稍候,只和天风进去。
目送豫王进府后,沈岐眼神瞟到一边的花氏,忍住想狠狠将她踹到地上的冲动,只骂了一声,“蠢货!”
看到后面站着的沈植,又没忍住骂道:“不长眼的东西!”
甘苓看着沈岐怒气冲冲的模样,眼神落在花氏身上,她歪歪斜斜地跪坐着,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无助,想哭又偏偏得忍着,虽然心里还是担忧沈家会不会被豫王迁怒,可那一阵幸灾乐祸却是忍不住的。
这是在沈府之外,他们作为沈家举足轻重的主人家,任何的言语和动作都会引发外人无端的揣测,他们要装,还要装得若无其事,除了甘苓之外,对其他三人来说,憋着火,憋着气,憋着委屈,还要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当真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经过这一遭,花氏在沈植心里的地位,怕是要往下贬一阵子了。
进了府,沈岐先离开,花氏的情绪再也承受不住了,她猛地揪住沈植,哭道:“老爷,妾是无心的,妾没有要害沈家的心,都是沈碧月,要不是她害了则哥儿……可”
“都怪我平素太宠着你,才会让你今日这样胡闹。碰上豫王,什么事都不能算是小事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非要到他眼前去告状?”
沈植冷着脸甩开,她又缠了上去,“老爷,则哥儿他都被人害成那样了,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妾难道还要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吗?老爷,则哥儿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说到沈庭则,沈植的态度稍稍有些软化,“你以为你今天闯的是小祸吗?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碰上豫王,都得拐着弯走路,你可好,直挺挺撞上去,还把父亲的老底都给掀了。”
花氏咬着嘴唇,眼泪不住地流,却硬生生要忍住,微微仰起头,“妾知错了,妾真的知错了。”
这时,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豫王殿下向来不得理,都不会饶人,更何况这回给他揪住了错处,只怕老爷子不会这么容易消气。”
沈植听了这话,疼惜的心情被冲淡不少,看了花氏一眼,“饶不饶你,不是我说了算,若是真的牵连沈家受罚,那就连我也保不住你。”甩袖就走。
花氏恶狠狠地瞪着甘苓,伸手一抹泪,“好,你真好,看到我这副模样,你如愿了?”
甘苓轻笑道:“不够,还不够,你不用这样看我,当初你夺走夫君宠爱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停手,如今哪里有资格来怪我对你落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