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床上那赤裸裸两人的眼神不禁带上了一丝鄙夷,本来这种事隐在府里也就罢了,偏偏闹到了府外,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怕是把邓府的面子从里到外都给丢干净了。
有围观的小丫头窃窃私语,“只听说这邓公子好美色,想不到连身边的小厮都不放过。”
“许是男女通吃,还在外头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怕是邓家老太爷该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就是说呀,有这么个败家玩意儿,邓老太爷的棺材板儿是该盖不住了。”
沈碧月只站着看了一会儿,心里已有想法,转身去了后院,回到房里换上了她原本带来的衣服,用粉色衣裳外裹,穿戴好后便又去了前厅,上了七层。
夕雾一路跟着,试图与她说话,沈碧月却一直未曾搭理,见她又往七层去,只能作罢。
守在门外的蓝衣丫头见她离开没多久又回来,便进去问了一声,得了应许后为她开了门,示意她进去。
沈碧月踏步而入,拐过玉屏进了里间,便闻到一股浓烈而馥郁的酒香,不比之前的茶香舒雅,酒香与熏香融为一处,香气浓重而不刺鼻,倒是熏得她快晕过去了。
掀开珠帘,只见邵衍正倚靠在矮榻上,身上已经换了一件玄色长袍,袖口与袍角皆以金线描莲,脚上一双厚底玄色锻靴,墨发披散,苍白的面色衬得他眼眸愈加漆黑如墨,姿态慵懒地撑着下颚。
珠帘里头比起外边酒香更浓,案上摆着一个鸳鸯彩玉酒壶,还有两个凤凰纹高足金杯,他面前摆一个,对案一个,皆已盛满酒。
“殿下才饮茶,又喝酒,小心身子不适。”
沈碧月走近,随意瞥了一眼,金配玉,真俗气!
那人微抬眼帘,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觉得不般配?”
她摇头,一脸严肃道:“殿下品味独特,自是珠兰不能领会的。”
“俗金之姿……”看了她一眼,垂眸道:“自是比不得白玉之貌。”
沈碧月嘴角微抽,以俗金比她,白玉比之自己,倒是反驳得极好,她此生就从未见过人如此自负容貌!
“方才不是怒气冲冲地出去了,这会子又回来做什么?”邵衍瞟过她还渗着血的右耳,牙印极为清晰深刻,眼里涌上几分嫌恶,似是看见了什么丑陋的东西一般。
沈碧月见他这般神色,丝毫没有行凶者的自觉,眼里也带上了几分嫌弃,但转开了眼,并未让他发现。
“珠兰脱了衣,却是殿下行的事?”沈碧月没忍住道,说完才发觉自己话虽说得简单直白,却内含深意,一语双关,引人遐想。
邵衍挑眉,饶有趣味地瞧她,“行的什么事?”
她有些懊恼地抿唇,静了片刻,恢复为原本的平静,“珠兰只脱了邓公子的衣裳,房中却弥漫着行事后的气味,此举除了殿下会做,再想不出第二个人。”
“这种气味都闻得明白,看来你倒是出身不凡。”邵衍冷哼了一声,“坐下。”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她直接无视,依言上前端坐于榻上,背脊自觉挺直,嗅其香气,极为熟悉。
“云中州的松雪酿?”
他斜睨她一眼,“狗鼻子。”
沈碧月下意识摸鼻子,“珠兰的故人极为喜爱这味酒酿,自然能借香识酒。”
邵衍瞅着她,“松雪酿价值千金,非平常人家能得,不知你的故人是哪一位?”
自知说漏嘴,她垂眸避开他探寻的目光,“凭心结交,不问来路。”
“小小年纪,故作风雅。”
“谢殿下夸赞。”跟她说话总是带刺,直接无视才是正理。
“看在你这般卖力作戏的份上,那杯松雪酿赏你。”
她捧起金杯,轻轻沾唇,“谢过殿下赏酒。”
三层里上演的那一出,无论是带血的玉佩,还是邓涛和他小厮厮混的场景,确实都是她一手设计的。
早在木荷房里处理邓家主仆时,她便有意在他们身下弄出一些血来,前世她虽未涉人事,但对于青楼小倌之间的那些手段,已从话本上看了很多。
在送走袁如雪后,让她将沾了血的玉佩放在邓府的门口,待邓府的家奴捡到玉佩,定会因着上头的血迹而惊慌失措,无论他们最终会不会去官府报官,来朝仙阁打探一番是必不可少的。
只要他们来朝仙阁一探究竟,哪怕只是低调着来,她也有办法把这件事闹大,当然如眼下这般由官府闹上门,是最好的局面了。
邵衍见她这般谨慎,扬眉,“沾唇不饮,是怕孤在酒里下毒?”
“珠兰不善饮酒,怕失了分寸。”
“在孤面前,你何时守过分寸。”邵衍的语气微凉,似是嘲讽。
听得沈碧月一噎,只得皱着眉头将金杯中的松雪酿一饮而尽,哪知入口一阵清香,韵味无穷,不像是酒水,更像是果酿,果真是云中州最为出色的一味酒酿。
松开眉,忍不住赞道:“真是好酒。”
邵衍的目光扫过她水盈盈的灵眸,抹得黑漆漆的脸庞,最终凝在她的右耳上,莹润如珠玉,却极不和谐地添了个狰狞的伤口,比起之前的嫌恶,如今看着却莫名觉得心情大好。
察觉到他的视线所在,沈碧月下意识地摸上了耳朵,微带些警惕地看着他,身子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突然这么看她,又想干嘛。
邵衍见她这般,挑起眉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有人从外间疾步走来,如一阵风般很快来到榻边,附在邵衍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