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月姐儿,月姐儿没气了!”里头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还隐隐带着哭腔。
送饭的仆役使了很大的劲才将手给挣脱出来,里头的人还不消停,开始用力地拍起了门板,哭喊不停。
看守的仆役觉得不对劲,从小口子往里边看,瞟见了一道粉色身影侧躺着倒在地上,一张清秀的容貌正对着他,面色惨白的很,并不像是活人的脸色。
他大惊,赶忙让人去通知暂代庄里事务的大婢女春云,很快一个穿着浅蓝色襦裙的少女便赶了过来,她听到里头传来的声响,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守的仆役道:“里边的子衿姑子突然哭起来,说是……说是月姐儿没气了。”
春云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异样,“月姐儿这几日可有醒来?”
看守的仆役想了一下,摇头道:“这几日送进去的饭菜都只用了一人的分量,怕是月姐儿一直未醒,春云姑子,你说这月姐儿难不成真的……”
春云便瞪了他一眼,“少乱嚼舌根子!快开门看看!”
看守的仆役见状连忙开了门,春云在后面紧紧盯着。
她本就无意要沈碧月的性命,只是形势所迫才将她关起来,如果她真在里头出了事,沈家主宅那边怪罪下来,这一庄子的下人奴婢都别想活命。
铜锁一落,木门打开,那仆役一只脚还未跨进去,整个人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突然飞了出去。
春云一愣,只见一道粉色的身影从里头走出来,子衿跟在后头,双眼澄澈,没有一丝泪意,只是恼恨地盯着春云。
“月……月姐儿。”春云脸上的神情瞬间僵硬,掩在袖里的双手却猛然紧握,自己竟是低估了这对主仆,什么没气了,不过是用来炸她出现的引子。
被沈碧月一脚踹出去的那个仆役哎哟了几声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沈碧月看过来的眼眸,她的面色红润,双眸依旧如往常那般水盈盈,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娴静。
不知为何,分明还是那样娴静的眼眸,但其中似乎还隐着些许锐利之色,他竟是不知不觉就冒起一阵寒意。
怎么回事,方才他明明亲眼看到月姐儿方才面色青白地倒在地上,如今怎么会……
沈碧月淡淡道:“擅自将主子关在弃房之内,你们这些下人们真是好大的胆色!”
仆役连忙摸爬滚打地扑到了沈碧月跟前,连声告饶:“月姐儿饶命!小人不知是您在里头,前几日里庄里进了贼人……”
“所以你们便误将我当做了贼?”沈碧月冷笑了一声,“若是那晚庄子里死了人,你们是不是该误将我当做杀人犯给就地解决了?”
“小人不敢!”仆役伏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不敢说话。
春云这时上前道:“婢子奉轻荷嬷嬷之命暂管庄内事务,不料一时疏忽了下人的管教,让月姐儿遭了这么大的罪,婢子真是罪该万死。”
听了这话,一边的子衿却是按耐不住地开口,“我分明看见是巧妍支使杂役打的月姐儿!春云你做什么替她遮掩!”
此话一出,春云面色微变,她忙看向沈碧月。
只见沈碧月的眸中掠过一抹深思,随即沉默了下来,神色沉静,像是在想些什么,冷静的模样并不像之前那样容易将喜怒溢于言表,如此反常的安静竟让她不自觉地渗出一股子冷汗。
听子衿说出了巧妍的名字,在场那些曾经作为帮凶的杂役也有些害怕了起来,一个个心虚地低垂着头,愣是不敢看沈碧月一眼。
比起其他人的害怕,春云只觉得不对劲。
眼前的沈碧月,似乎和之前不大一样了,分明还是那样的容貌倾丽,嗓音轻软,但是性子较之之前要沉静了不少,而且那双眼睛盯着人看时,竟是有股说不出的威严之势。
虽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好歹轻荷嬷嬷不在庄子里,单凭这个月姐儿,倒是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春云定了定心神,道:“那晚夜深,伸手不见五指的,怕是子衿看错了人,巧妍平素虽粗心大意的很,但怎么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去支使仆役做出以下犯上的大罪。”
沈碧月眸色深了几许,听春云这一番话说得真诚恳切,又在情在理,让人丝毫挑不出她的错处,怪道人说庄内的婢子只有春云最会说话,懂得审时度势之道。
子衿被春云说得恼极了,道:“我看人清楚得很!你莫要因为和巧妍要好,便替她遮掩。”
春云极淡定地笑,“在月姐儿面前,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婢子们都是沈家的奴仆,自进了沈府便严守沈氏家规,凡事都要说个公道,切不可因一己之言混杂主子的判定。”
沈碧月只是唇角微掀,似是皮笑肉不笑,并没有说话。
春云见她这般,更是安心了不少,便笑道:“月姐儿尽管将此事交给婢子处理便是,婢子定会还月姐儿一个公道。只是月姐儿的身子骨向来虚弱得很,又被关着折腾了几日,还是让下人们送月姐儿回房休息,婢子稍后便让人去请乡里最好的郎中来为月姐儿看看。”
说完也不等沈碧月应答,扭头向着身后轻喝了一声,“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月姐儿回房。”
几个仆役听命走了过来,伸手便要拉扯着这俩主仆离开。
子衿惊怒道:“春云,你怎敢这般放肆!”
春云笑了一声,“婢子是为了月姐儿好,毕竟身子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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