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没见过什么风浪的小丫头,经不住吓,沈碧月挥挥手,那两个婆子退下。
罗衣吓得四肢瘫软在地上,眼泪直流,“是,是春云姑子支使婢子的。月姐儿不在庄中的那几日,母亲病情突然加重,婢子想着先跟春云姑子预支点例钱救急,春云姑子一开始还不同意,后来又找上婢子,以此事威胁婢子帮她嫁祸子衿,婢子不能眼睁睁看着老母亲为病痛所困……”
“那你就忍心将子衿陷于死地,她待你亲如姐妹,你却这样害她,我真后悔将你提上来。”沈碧月冷着脸不再看她,让人将一张写满字迹的宣纸和一盒开盖的红泥放在她面前。
沈家庄子里的丫头都是识字的,罗衣一看上头写的都是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面上满是绝望,知晓这回是真的完了,在盖了手印后,她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沈碧月让人去唤了春云过来。
春云很快就来了,低垂着脸,神态恭敬,只是脸上高高肿起的红痕有些违和,虽然比起方才有些消肿了,可还是很显眼。
她看见跪在地上抽泣的罗衣,还有这满堂严肃凝重的气氛,眼神快速闪过一丝慌乱,行为举止依旧十分谦卑有礼,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春云,你可知错?”
“婢子自认严格奉行沈家的规矩在处罚下人,不曾有错。”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沈碧月微不可察地轻扬唇角,指向罗衣面前盖了手印的供词,“罗衣供出是你支使她冤枉子衿偷盗,这点你要作何解释?”
春云没看那份供词,跪伏在地,声音微颤,满含不忿,“婢子是沈家主宅调教出来的丫鬟,自知何为下人本分,自任管事以来也是兢兢业业,从不敢做欺瞒主上之事,即便对人有所喜恶,也不会用栽赃嫁祸这等下作的手段,还请主子明察,不要轻信他人的一面之词。”
“你说的有理,确实不能只听他人的一面之词。”沈碧月点头,扬声唤道,“侯武。”
侯武走进来,绕过一众站立的奴仆走到沈碧月面前,递给她一封书信与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然后退到一边。
沈碧月将东西狠狠甩到春云面前,“你还认得这两样东西吗?来,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木盒砸到地上发出“碰”的一声,盒盖被震开,露出里头精致玲珑的各色珠宝首饰,春云微微抬眸,便被那首饰透出的珠光宝气给晃花了眼,也白了她的面色。
看见她的反应,沈碧月冷声道:“春云,我一直晓得你是个明事理懂分寸的人,没想到你竟会买通山贼加害于我,用百两银子买我一条命,看来在你眼里,沈家长房嫡女的性命也不过如此。”
春云僵着身子不敢动,也不敢去看那封书信,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开了缝的木盒,面色难看。
沈碧月见她沉默,忽然缓了语气,“我让人去问过当铺老板,他说典当这些珠宝首饰的并非同一个人,而是由不同的人去典当的,会这么做,应该是因为茅安乡太过贫瘠,一次典当这么多贵重的珠宝容易惹人生疑。你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回却马失前蹄,漏了破绽,庄里财务如今不再是巧妍负责,你要收买山贼只能自己设法筹钱,所以你没有向山贼透露我的身份,这样才能只花了百两就买我一条命,只是你没想到山贼埋伏杀我不成功,心里慌乱,就将主意打到了子衿的头上,用罗衣病重的老母亲来威胁她栽赃嫁祸给子衿,想要趁着我不在时要了她的性命,顺便也解决了轻荷嬷嬷,一箭双雕。”
“只是你忘了那些首饰也是沈家主子所赐,上头虽没有沈家印记,却件件登记在案,只要送往沈家主宅找库房登记的管事询问,就能知道这批首饰出自哪里,又登记在哪位主子的账上。人证物证俱在,春云,你认不认罪?”
春云沉默地低着头,盯着木盒不发一语,像是灵魂出了窍一般,听不到外界传来的任何声音。
其他人也僵着身子低着头,心里早已被沈碧月所说的事情给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面色震惊地……盯着自己脚尖。
沈碧月不再紧逼,证据确凿,就算她死不承认也逃脱不去罪名,只是子衿的罪名可洗脱,轻荷嬷嬷的事却还没有结果。
“来人,把傻丫头带上来。”
很快,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憨傻丫头被人给带了上来,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婆子。
“老奴见过主子。”冯婆子拉着傻丫头就往地上跪,可是傻丫头一直盯着罗衣看。
冯婆子去扯傻丫头,傻丫头却突然伸手指着罗衣,嘴里蹦出一句,“坏姐姐!”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跪下。”冯婆子急了,要去捂傻丫头的嘴,却被傻丫头躲开,然后伸手又去指着春云,“坏女人!”
说完就往冯婆子身后躲,神色有些害怕地看着春云和罗衣。
冯婆子急得汗都出来了,一边伸手去拉傻丫头,一边悄悄地抬眼看沈碧月,触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时,面色更加慌乱了。
“傻丫头自打出了娘胎便是这副痴傻的模样,我儿不喜她,就一直由老奴带在身边,还望月姐儿仁慈,看在老奴为沈家侍奉多年的份上,不要开罪于傻丫头,全是老奴教管不严。”
沈碧月淡淡一笑,“这丫头心性纯粹,自比他人多一份天真烂漫,瞧着倒是可爱,我不会为难她,只是有件事想要问问她。”
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