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20/20341/
婚礼是露天的,在苏宅的后院举行,苏锐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正站在门口迎客,头发明显喷了发蜡,整齐的背向脑后,比平时看上去精神帅气了不少。
看见她,苏锐的的眼睛顿时一亮,向她身后扫了一眼,眼中露出明显的失望,又嫌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出租车,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不少。
苏瑶缓步走过去,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说: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想起这次的目的,苏锐脸上的笑容重新聚起,嗔怪道:不是说让你早点来吗,怎么来这么晚,新娘子都接来了,等一会典礼就要开始了。
苏瑶含糊的说:今天早上事情比较多,所以来晚了,你招呼客人吧,我先进去了。
不待苏锐再说什么,她抬脚向里面走去。
脚下是一条青砖铺就的小路,苏瑶缓步走在上面,心口涩涩的,满是心酸。
阔别六年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回到这里。
当初铺这条小路的时候,是她亲自跟着妈妈去选的砖料,亲眼看着工人一点一点铺起来的。
如今母亲不在了,她也被赶出去了,这条小路也透出了几分破败感。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走了进去。
进入眼帘的还是熟悉的格局,可是摆设和装修全都变了,显然为了迎接新人,这里进行了一场大装修,已经没有一点以前的影子了。
客厅里人影憧憧,人们三三两俩的聚在一起,磕着瓜子闲聊。
苏瑶缓步上了二楼,站在自己曾经的房间门口,久久迈不动一步。
半响后,缓缓推开了眼前熟悉的门。
意外的是,房间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正中央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软床,床上甚至还铺着她最爱的那套樱花床单,墙头挂着她的照片,床头柜上摆着她和母亲的合影。
看见合影的那一刻,强忍了半天的眼泪,忽然毫无预兆的掉下。
苏瑶颤抖着手拿起照片,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妈妈的笑脸,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捂住嘴,生怕别人听到哭声。
妈妈,她最爱的妈妈,她再也看不不见的妈妈啊!
你怎么不等等我,为什么连一个忏悔的机会都不给我,连最后一眼都不愿意看我,就这样走了?
苏瑶滑落在地上,靠在床上哭的难以自抑。
手上紧紧握着妈妈的照片,好像这是唯一能证明妈妈来过的东西。
瑶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苏瑶怔了一下,没有回头。
苏长忠轻叹口气,坐在床上:知道你今天回来,爸爸特意把这里恢复成了你走之前的样子,希望你能喜欢。
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又有什么用?苏瑶缓缓起身,眼神冰冷的看着他:那些死了的人,死了的心,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你记恨我,刚一开口,苏长忠的眼中就聚起了泪光:可是那个时候爸爸真的没有办法,陆励成拿苏氏集团威胁我,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不管你哥和你妈的死活,甚至不管苏氏集团几百号人的死活,跟作对吗?陆励成随便一个指头都能把咱们碾死,瑶瑶,爸爸当时真的没有办法。
苏瑶心头的委屈在一瞬间爆发,忽然大吼道:我从来没有怪你把我赶出家门,甚至我很庆幸你们把我赶了出去,以此保全了苏氏集团,但是五年了,我在监狱里待了整整五年,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去看我一眼?我就那么可有可无吗?我在最艰难,最撑不下去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出来看你们一眼,哪怕是最后一眼,我也死的心甘情愿!
眼泪汹涌的流出,苏瑶泣不成声道:哪怕是一条丢了孩子的母狗,都会满世界的找自己的孩子,可是五年了,你们全都当我已经死了,生怕给自己惹上一点麻烦,我就像是路边的垃圾,想被扔在哪里就扔在哪里,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我是死是活,根本没有任何人关心!
压抑了太多的东西,在这一瞬间爆发,苏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些委屈,那些不甘,那些被亲人抛弃,被众人误解,所有的痛苦全部都涌了上来,排山倒海般瞬间击垮她伪装的坚强。
即便是在监狱里遭受殴打的时候,她都没有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苏瑶毕竟是苏长忠的女儿,从小在身边长大的,看见她哭成这个样子,苏长忠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瑶瑶,爸爸真的知道错了,我当初怎么会那么混蛋,你出狱后第一件事情不是把你接回家,而是跑去天都打了你一巴掌,爸爸现在想起来就后悔,其实你在监狱里的时候,我也不心疼你,我是生怕得罪陆励成,咱们苏氏本就岌岌可危,不能再有任何一点风波,所以爸爸不敢去看你啊,瑶瑶,既然你都能原谅陆励成,为什么不能原谅爸爸呢?爸爸真的知道错了。
苏长忠老泪纵横:现在你哥哥也结了婚,马上就要搬出去了,这么大的房子,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瑶瑶,回来吧,这里好歹是你的家,爸爸也需要你啊!
这是苏长忠死一次在苏瑶面前哭的如此伤心。
苏瑶不是铁石心肠,妈妈不在了,她只剩下爸爸了,眼泪模糊了视线,苏瑶心中又难过又无奈,看着惭愧不已的父亲,那些决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抬手擦了一把眼泪,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