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事实证明,他那次下对了赌注,不仅自己须发无伤全身而退,而且使紫桑程家在修仙界中名声大噪,几乎可以跻身一流世家之中。
但就这样大的进步在他的眼中,却还是远远不够。
毕竟在扶风白家、酒泉江家、栖霞慕家、即墨萧家这样在修仙界顶尖的世家面前,紫桑程家不够格儿与他们平起平坐。
这便是屈居二流的无奈之处了,上不去下不来的,旁人若是给面子,这紫桑程家便与他们也没甚差别,但若是不给面子,就连“热脸去贴冷屁股”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毕竟程方海在参与了围剿神寂岛一战令紫桑程家名声大噪之后,不过相隔了几年的时光,便从一个花花公子转为情深儿郎,将修仙界有名的美人儿风风光光的迎娶了去。
扶风白家与紫桑程家的这桩当年轰动一时的姻亲,当真是令他又是得意,又是难受。
毕竟那个时候钟灵毓秀的白沁柔有着那样顶尖的家室,在这整个修仙界中,谁人不想获得她的芳心娶到她,从此便能自默默无闻一跃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程方海若是能在娶妻后收收心,改掉四处沾花惹草的毛病,再稍稍放宽心,不去理会那些心生嫉妒之人的闲言碎语,那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又是那样多疑多思之人,不仅心胸狭窄,而且言行不一,对白沁柔不忠,对程清歌不慈。
到头来落得这样妻死子仇摇摇欲坠的下场,当真是他活该。
玉无裳边快步往那嘈杂喧闹处赶去,边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出手,倒是忽得想通了一件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虽说那小程府的程老爷是招赘上门的女婿,但他害死妻子另娶外室进门来谋害亲生儿女这样的事情,可不正与这紫桑程家如今境况如出一辙么!
果然嫁人须得将双眼擦亮了看清楚了才能嫁,否则动辄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既可惜了自己的性命,又累得孩儿也身陷险境。
一路倒是没遇见什么人,想来有些修为的修行者都上赶子帮忙去了,本事不济的生怕被牵连其中,应该都躲起来了。
等她急匆匆来到前院时,还未迈步进去,便直觉绝对是有大事发生了。
那肃杀之意不断的迎面袭来,若不是玉无裳曾也身经百战,此时即便不被吓得两股战战,也该心神不宁难以自持了。
整座府邸当数这里最为喧哗吵嚷,这在修仙世家的清规之中,绝对是犯了大忌。毕竟清心寡欲利于修行,谁家若总是如俗世那般热闹非凡,终究是落了俗套,沦为下乘。
所以在后院时听见的喧闹之声都是闻得消息围过来的那些人的惊呼声,而至于这矛盾重重的中心,却静谧得仿佛空无一人似的。
又或许是,之前都是人,现在已然全都成了鬼。
玉无裳对这些微妙的气息十分敏感,当下便缓了脚步,只悄悄的贴着墙根步上了深长的走廊,将自己瘦小的身形藏在顶梁的盘龙柱后,倒是没有被人发觉。
外面虽然已经乱成了一团,但庭院里站着的这些人,却是如同天差地别般的肃穆沉寂。而且他们周身萦绕着微微泛开的金光闪闪,虽然有强有弱,但这满院的人却都至少突破了金丹期的修为,这人人都有的满身华光便可证明,紫桑程家的一把好手,几乎全在这里了。
而且他们都正在暗暗蓄力,仿佛一场恶战正值一触即发之时。
翠珑在玉无裳的身后探出头去,被那大片的金光刺了眼睛,她不由低呼了一声,又缩了回去。
正道修行者素来都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似她这样的女鬼,自然是见不得他们身上迸发的华光了。
这若是落在寻常人的眼中,那便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只是几人相互对峙,互不相让罢了。
如今的玉无裳是实在的凡人之躯,所以透过那层层叠叠的金光之后,她不过微眯了双眼,便很轻易的找到了程清歌的身影。
只颇为古怪的是,他并不是与那一众修仙者对峙而立,而是与他们同仇敌忾,一同满面沉重的面对着被拥在最中心的那大团的漆黑迷雾。
这便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紫桑程家虽非顶尖的一流世家,但那也不过只是半步之遥而已。是而这府邸虽然坐落在凡尘喧闹繁华的地带,但这周边与世隔绝的结界,那是十分牢固的。
就仿佛刚刚玉无裳打算翻墙出去,虽说是那墙头太高她无力去翻,但即便是她能翻过了那道高墙,落下来时却依旧还是在紫桑程家的内院。
这样的护卫府邸的结界除了程家的人,外人谁也解不开,进不去出不来的。
所以在这样门规森严修行清静之地,怎么会有妖魔入侵,且还无声无息直到现在才被人发觉?
怪哉,怪哉。
这世间不论是人是鬼,平时倒是可以凭各自的道行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到了对战之时,尤其是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便什么都遮盖不住了。
就好似这庭院中诸多修行者,他们周身的金光是因为他们修行到了金丹期,光芒耀眼的是到了后期,稍稍微弱的便是初期修行浅显些。
世人若是有修行的慧根,最起初时是进入固元期,那时周身的华光是浅浅的白色。接下来便是金丹期的金色光芒,若当真是天赋异禀,有幸能突破令绝大部分的人都望而止步的修仙期,那周身的华光便是尊贵清丽的紫色,令人见之忘俗。
但不论这些如何,只有一点,若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