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问这里便是神寂岛么?”
“……是。”玉无裳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悠长的吐出了口气,面上再扬起一个完美的笑容,这才缓缓转身,“不知公子……到访,所为何事?”
眼前的这个少年,正是她记忆中最真切的模样。
他眸光熠熠眉目俊秀,身长玉立面如冠玉。其实玉无裳也不想在初见时便盯着人家一直看,但只见他稍稍羞涩抿嘴一笑时脸颊边若隐若现的那两个小梨涡,她顿时便彻底的沦陷其中了。
这曾是多年前在神寂岛上,玉无裳与白东台初次相见的情景。
那时她对他倒没有现在这么复杂的心情,只是觉得新鲜之余,自己不会再那么寂寞了。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的生命中只有爹娘与她相伴,后来爹娘也相继离去,她已然独自一人孤单许久了。
少年被她引入岛心小筑,吃了点心喝了茶之后,二人席地对坐之际他便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来,是为了求药。
世间凡人自是几十年一轮回生老病死回天乏术,玉无裳的娘亲玉新眉曾经在神寂岛飘荡到海岸边时也曾在人间行过医,是而这仙岛之上得天独厚之余便又引进了许多凡世的药草,就种在岛上的后山上,多年下来葱葱郁郁以成一景。
少年连比带划的形容了许久,玉无裳这才明白了过来,他可能需要的是哪一种草药。
因着她对此道丝毫也不感兴趣,是而在玉新眉甩了甩衣袖潇洒离去之后,后山上的那片草药丛林便再也没人打理,只任它们自由生长了。
因着少年要的急,玉无裳又是成日里无事可做,便也就急人所急,顾不上天黑路滑,连夜便带着他翻山越岭而去了。
直到月上树梢时分,这才堪堪找到从前玉新眉种植的那片药田。
玉无裳心中也愧疚的很,这里明明是她的家,可她却对此一无所知。还是少年透过朦胧月光的照映下看见了那些随风舒展的盈盈绿色,只满面欣喜的道:“姑娘,你看那里!”
她这才扭头看过去,口中却答非所问的道:“我不唤你为公子,你也别叫我姑娘了。”
少年与她并肩而行,听了此话不由转头看着她,目若朗星口角噙笑,倒是冲淡了他眉目间的那些许倦意。
“那我该唤你什么呢?”
“叫我小玉吧,还从未有人这么唤过我呢。”
“那你便叫我小白,也从来没有人这样称过我。”
“……”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倒是很快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那时的玉无裳从小便生长在神寂岛上,从未见过外人,生性自然天真烂漫,直来直往没有半点儿弯弯心肠。
而少年长这么大亦是中规中矩,平日里行事也不敢有半分差错。他倒是第一次结识似玉无裳这样的朋友,两个人都是少年心性,又身处这样与世隔绝的一个地方,很快便都敞开了心扉,仿佛是相识多年的好友故交。
第一日他们在庭院中的老树下饮茶畅聊了整整一夜,第二日玉无裳遣了满岛的仙灵小妖漫山遍野的为他寻找草药,第三日终于将他所需之药全都找到了,第四日二人合力将所有的草药都制成了药丸,装入瓷瓶封好。
第五日他没提要离开神寂岛,玉无裳本以为他会急着走,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虽未言明,却是要为他践行的意思。
第六日清晨醒来时他依旧站在庭院中烹茶煮水,白衣胜雪眉目如画,他望着半空中缓缓飘落的一片花瓣微微而笑,颊边那两个小小的梨涡盛满了玉无裳沉溺其中的目光。两人隔窗相望,心灵相通不由相视一笑。
第七日,玉无裳在初见他的那片海滩上,目送着他泛舟离去,直至海天一线的尽头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她就这样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整整望了三天三夜。
期间不断有小仙灵在她的身边飞来飞去,比她年纪大的叫她宝宝,比她年纪小的叫她姐姐,就这样“宝宝”、“姐姐”的混叫着许久,她都不曾把它们的话听入耳中。
但就在第四天清晨,之前被她用茶杯扣住的那只小仙灵飞到她的耳边尖叫道:“姐姐!你把那种吃了便会忘记神寂岛的仙草给了公子吃了!”
她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望着在自己眼前绕圈圈的小果子,“我知道啊。”
小果子是李子树的果子,圆滚滚的身体上生出了一对透明的小翅膀,玉无裳看着它飞便觉得心累,可它却飞来飞去十分欢快,“虽然那种仙草可以让他避开海浪与海兽的攻击,可他会将你给忘了,再也不会回来找你玩儿,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我何时哭过。”玉无裳站起身来,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抬脚便往回走,小果子忙跟了上去,在她的肩膀边绕来绕去。
“他来时没有受伤便已然是万幸,去时又带了那么多的好药,定然会被海兽盯上。比起让他能记得我,我倒是更希望他能平安。”
小果子眨巴着自己豆大的小眼睛,侧过身子偷眼看她。
只见她那眼圈不知是否被身上的一袭绯衣衬得有些微微发红,她脚下不停歇,却微微扬起了自己的下巴,望着天空小声的嘟囔道:“我才不会哭呢。”
从那以后,等再次见到当初那少年时,已然是数年之后,仙尊横空出世之时了。
回想起年少时的往事,再看眼前这曾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看着他依旧是她记忆中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