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之后,黄大人就自杀了,临死前跟我说师父和师兄们都死在了西城,让我躲起来,去给他们收尸。
我疯了一般地跑下山去,西城早就被攻破了,满城都是尸首,却没有发现师父师兄的。我趴在地上将三天的饭都吐了出来,一阵脚步声和狞笑传来,我躲在尸体堆中,逃过了清兵的搜查,过去的清兵牵着一匹马,马背上系着几十颗脑袋,他准备去请功。我见到了师父,他的脑袋分外好认,满头白色的头发。
回山之后,我一把火把道观烧了,跟着嘉定的幸存的百姓,逃到了竹林。”
接下来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早就被编成了各种的话本、戏曲。嘉定乡兵领袖侯峒曾的长子侯玄演死而复生,带着八百乡兵走出竹林,以血涂面杀回嘉定,然后带着幸存的两千人,开始了一段传奇。
洪一浊讲完之后,笑了笑说道:“都看着我干什么?我也是嘉定人,谁还没有一段血海深仇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说出来,说真的讲出来之后胸中舒畅了不少。”
晋北的落日余晖,洒在豪绰的范家大院上,将整个天地染成了血色。如果说江南的春风是少女的抚摸,西北的春风,吹得好像要强暴每一个被它“抚摸”过的人一样。
在山西的官路上,一队骑兵从太原奔赴大同,大风将马蹄扬起的尘土吹出去很远。沙尘中,很难看清这支人马的旗号,但是规模属实不小。
三天后,整个山西被一件事震动了,湘西侯夏完淳派兵到大同,将晋商领袖范永斗全家活捉。
从范家大院的地底下,挖出了一千万两白银,三百万两黄金。半个县城大的范府中,搜出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查封的商铺就有几百家。范家的车行马队,足以承担几十万人的物资给养运送,夏完淳如获至宝。
在范家的院中,绵延几里地的粮仓,分成三十个小仓,每一个都装满了粮食。在仓房中铁器、火药、盔甲应有尽有。
洪一浊倒吸一口冷气,若不是潜象营摸到府中擒贼先擒王,将范永斗拿下,他真的豁出去了还挺难对付的。和江南的豪商不同,这些人是他娘的军火贩子,手底下的西北汉子又多,不是引颈待戮的主。
接下来事情就顺利的多了,范家被灭,其他的汉奸以剩下的七大皇商为首,哪还有不明白朝廷意思的。
与范永斗一向交好的靳良玉第一个反应过来,在当地招募了一群亡命之徒,再加上裹挟逼迫着府上的下人,准备往北逃,他们多年经营山西,在北方的道路上轻车熟路,真就逃到了蒙古。
蒙古察哈尔部热情地招待了这个老朋友,并且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大同,湘兵营中,
夏完淳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你们在做什么?一群百战将士,连一个商人都拦不住么?”
“将军,靳良玉在当地经营多年,到处都是他的人,唉...我们...他舍弃了大部分的财物,带着细软从下路逃了。”
有了这个教训,湘兵先是把所有汉奸商人的府邸全部为了起来,甚至有的将整个县城都给围了。
景祐二年四月十二,湘兵营炮轰王家大院,将王大宇堵在家中,杀得鸡犬不剩。
四月十五,潜象营将梁嘉宾、田生兰、翟堂三人活捉,在大同闹市凌迟处死。
四月二十,黄云发在家中自尽,尸体被搬了出来,挂在城头塞满了香料,引腐食众鸟啄撕。
消息传到江南,侯玄演正在苏州,自己的第一个孩儿将要出生。
书房内听完探子的汇报,侯玄演一拍桌子,骂道:“十三万抓八个,还跑了一个?察哈尔部送了六千人给建奴助战,这个仇还没报,现在又窝藏我的犯人,简直是找死。告诉夏完淳,将所得的辎重粮食武器自用,免得朝廷再来回搬运。派出几个官儿,把这些折算一下,抵过多少时日的饷银,这些日子就不用往山西运钱粮了。
至于靳良玉,我一定要让他死在山西,就算活的抢不回来,尸体也要烂在山西。八个汉奸,说好了杀八个,就得杀八个,一个也不少。”
侯玄演拍桌子怒吼,吓得一旁的潇潇赶忙提醒道:“爷,小声点,别吓着我们锦夫人和肚子里的小主子。”
“怕什么,老子英雄儿好汉,他爹我英雄一世,他就算在娘胎里,也不能被几声怒吼吓到。”侯玄演嘴上虽然如此说,但是声音明显小了下来。潇潇撇了撇嘴,也不打算揭穿他,继续在旁边磨墨。
侯玄演提笔写道:“蒙元者,汉家之血仇。昔日宋祚倾移,元以北夷入主中国,祸乱天下荼毒万民,虽被驱除,屡怀歹心。今又收容逃犯,寻衅滋事,着山西都督湘西侯夏完淳,提兵征讨,先血旧恨,再报新仇。”
侯玄演吹了吹墨迹,让探子送到山西,而此时他不知道的是,山西大同已经开打了。
逃到关外的清兵,以豪格和阿济格兵力最盛,两个人共同辅佐小顺治。两黄旗和两白旗虽然继续在各自的领军人物带领下撕逼,但是关系缓和不少,毕竟现在对他们来说,外敌太强了,内斗的土壤也就不那么肥沃了。重新过回苦日子的建奴,时刻怀念中原的花花世界。阎应元在准备征辽大计的同时,满洲建奴也在规划着重新入关。
一直关心山西局势的范文程,听说